7月9日，俄罗斯乌法，第七届金砖国家峰会在俄罗斯乌法举行，欢迎仪式上，俄罗斯总统普京与与会领导人会面。 图片来源 CFP

　　7月21日，财政部部长楼继伟（中）、上海市市长杨雄及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首任行长、印度人卡马特，共同为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开业按动水晶球。

　　金砖国家一直被看作世界经济增长的新引擎。然而最近两年，它们的经济普遍出现了增长乏力、增速放缓等问题。“金砖”引擎需要进行一场大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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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11月，高盛公司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在分析世界经济走势时，认定中国、俄罗斯、印度和巴西主宰着世界经济未来的发展方向。他拒绝用四国英文缩写组成的单词“CRIB”称呼这个新兴国家俱乐部，因为这个有“婴儿床”含义的称呼“太孩子气”。斟酌再三，他选定了“BRIC”，随着南非的加入，这个俱乐部被称为“金砖五国”。

　　2015年年初，奥尼尔受邀重新审视金砖国家的定义。面对俄罗斯的经济危机和巴西岌岌可危的经济增长前景，他表示，两国可能会失去“金砖俱乐部”的会员资格，“我恐怕要将这个集团重新命名为‘IC’了”。

　　奥尼尔15年前的预测并没有错，当时金砖国家经济体量只是七国集团（G7）的10%，如今已经接近一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即使陷于困境，未来5年全球增长的半壁江山仍要仰仗金砖国家。然而，西方媒体难掩对金砖国家的担忧。加拿大《麦考林》杂志称：“无论是金砖国家，还是金砖概念，如今都摇摇欲坠。”

　　“金砖”褪金只剩“砖”？

　　在奥尼尔2001年最初的设计中，中国在随后10年的增长率被设定在7%，印度是5%，俄罗斯和巴西都是4%。除了巴西没有达标之外，其余国家都完成了任务。但是在第二个10年，金砖国家的增速至少降低了两个百分点。

　　“金砖俱乐部”褪去了金光闪闪的亮色，显露出各自的难题。

　　英国广播公司（BBC）认为，在金砖国家中，中国和俄罗斯的经济状况最令人不安。“世界早晚要面对中国的减速问题，该问题没有更早出现已经不容易了。”中国将10%的经济增速维持了30年，基于的是相当于GDP48%的高投资率。同样用高投资率换取经济增长的国家却没有可供中国学习的转型经验，这些国家是不丹、赤道几内亚、蒙古和莫桑比克。

　　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已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多数经济学者对中国经济的未来持谨慎态度，但奥尼尔认为，中国经济可以在没有大幅动荡的情况下，顺利完成转型。

　　哈佛大学教授肯尼思·罗戈夫也认为，中国经济放缓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时也是可取的。不过，“想要在控制经济增速的同时，不打击投资者的信心，非常困难”。罗戈夫认为，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对全球的影响，比一般性的美国衰退大得多。

　　而俄罗斯的困境是多方面的。该国严重依赖能源出口，油价下跌和因乌克兰问题不断加码的经济制裁，使俄罗斯经济陷入了混乱。卢布汇率自由落体，通货膨胀率直线飙升，伤害了俄罗斯的消费市场。

　　与此同时，随着中国需求、欧美日宽松货币政策等带来的大宗商品“超级周期”接近尾声，巴西矿石和农作物出口带来的收入降低，严重影响其经济。2015年，巴西的预期经济增长率只有0.4%，甚至低于深陷危机的欧元区。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和2014年的索契冬奥会举办时，中俄两国都处于经济的巅峰。对巴西来说，即便动员全国所有的资源，将经济繁荣维持到2016年举办奥运会之时，也几乎是天方夜谭。

　　相比之下，印度的发展比较平稳，在经济分析师看来，其经济增长速度一度是金砖国家中最慢的，但因为没有寄希望于走捷径，其未来十分光明。不过印度也有自己的麻烦，它的经济体量只比加拿大稍大，人口却是后者的36倍。

　　金砖国家是最大的新兴经济体，这个概念最初创立时，非洲国家并没有被列入在内，南非在经济体量上也无法与其他4个国家相提并论，甚至连没有进入“金砖俱乐部”的印度尼西亚和墨西哥的整体经济实力，也在其之上。

　　金砖国家为何集体表现欠佳

　　IMF对发展中国家整体发展变慢进行了研究，发现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国际市场对它们出口的产品需求降低。由于世界的主要经济体都在经济危机的后遗症中挣扎，依靠出口拉动经济的难度与日俱增。而发展中国家政府增加税收、削减预算、减低借贷需求等政策更如釜底抽薪。

　　美国《石英》杂志指出，中国是近年来“金砖俱乐部”中唯一出口增长的国家，到2014年年底，也停止了增长。而其他几个国家在过去4年中出口持续下降，这令人担忧，因为出口是发展中国家获得外汇储备、促进制造业发展的主要手段。

　　瑞士圣加仑大学国际贸易与经济发展学教授西蒙·伊夫耐特在英国《金融时报》撰文称，近年来金砖国家在出口方面的表现令人失望，虽然这5个国家的政府为促进出口付出了巨大努力。

　　此外，还有一些因素限制了发展中国家的潜力，比如日益严重的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年龄人口不足。从前的人口红利如今正在褪色。

　　2014年，俄罗斯经济损失达到85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278亿元）。其经济问题已跨越国界，影响到了德国。IMF一直批评俄罗斯的商业环境不友好。奥尼尔表示，俄罗斯需要建立可以信赖的商业规则。

　　英国宏观经济学家加文·戴维斯在《金融时报》撰文称，世界银行每年对189个国家进行“经商便利度”排名。金砖国家排名最靠前的俄罗斯是第60名，中国是第90名，巴西为第120名，而印度排在第142名。“就连希腊都排在所有金砖国家之前，如果要重现金砖国家的增长奇迹，就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戴维斯写道，“但控制过度信贷可能是漫长而艰巨的任务。”

　　金砖国家如何恢复元气？

　　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新兴经济体，都不希望金砖国家从经济增长的发动机变为全球经济的拖累。各路“大神”纷纷开出药方，希望金砖国家按方抓药，恢复元气。

　　《麦考林》杂志认为，金砖国家的问题在于，经济增长依赖于高投入和资源开发。调整经济增长模式是当务之急。奥尼尔建议，俄罗斯和巴西应该减少自身对大宗商品业务的依赖，增加劳动力的竞争力，以便在其他贸易领域吸引更多投资。

　　《石英》杂志称，金砖国家峰会上领导人热络的合影和握手让人们忽略了，其成员之间的贸易状况并不理想。

　　伦敦智库经济政策研究中心下属的“全球贸易警报”（GTA）的研究报告指出，金砖国家实施的贸易政策不利于彼此之间的商业联系。报告称，金砖国家之间商业利益损失的1/3要归咎于其他成员国的贸易保护政策。贸易保护政策以关税、配额、国内补贴等多种形式存在。

　　2008年以来，每个金砖国家至少被其他四国伤害过199次。其中俄罗斯受到的伤害最少，中国最多。

　　《石英》杂志指出，金砖国家之间减少贸易壁垒，都停留在口号和文件上，只有付诸实践，才能实现共赢。

　　美国彭博社则认为，金砖国家经济疲软不是暂时性的。除中国之外的金砖国家，错过了跃上工业化列车的最佳时机。

　　彭博社指出，经过时间考验的国家致富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将农民转移到工厂中，并且引进外国先进的大规模制造技术。

　　将富余的农民转移到城市，生产力会有大规模提升，这就是经济学家亚瑟·刘易斯提出的“二元经济”发展模型。制造业存在一定的特殊性，这是最容易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的行业。哈佛经济学家丹尼·罗德里克表明，如果只看制造业，一国的生产能力可以快速集中，贫穷国家都非常善于从富国复制制造技术。

　　但是，商品生产正在萎缩，虽然人类制造的有形商品总数仍在增加，但其在经济活动中的占比不断下降。世界经济正在抛弃制造为王的时代，向服务业主导前进。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国家通过将农民转移到服务业，使集体达到高收入水平。在服务行业，生产力并非来自大规模制造的机器，而是来自组织结构、人力资本等无形资产，发展中国家难以在短期内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