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８６年１月２８日，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失事。令人惊奇的是，在官方公布调查结果前，众多投资者就在第一时间锁定了事故的责任方——莫顿聚硫橡胶公司，并通过股票市场对其进行了严厉惩罚。这些普通人凭借什么做出如此准确的预测呢？

　　股市第一时间抓出元凶

　　１９８６年１月２８日上午１１点３８分，“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发射升空，７４秒后突然爆炸失事。这次发射由电视进行了现场直播，发生事故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股市并没有因为哀悼而停止交易。在几分钟时间里，投资者将矛头对准参与“挑战者”号发射的４家最主要承包商的股票：很快，洛克希德公司的股价下跌了５％，马丁·玛丽埃塔公司的下跌了３％，洛克威尔国际公司的下跌了６％。莫顿聚硫橡胶公司受到的打击尤为惨重，当天收盘时，其股价已经暴跌了近１２％。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其他３家公司的股票开始止跌反弹，在当天收盘时，它们的市值大概只缩水了３％左右。

　　这意味着，投资者几乎马上就给莫顿公司贴上了为“挑战者”号灾难负责的标签，股价暴跌就是对它的严厉惩罚。然而奇怪的是，在灾难发生当天，并没有公开、过硬的证据显示该公司存在过错。《纽约时报》翌日报道灾难的文章确实提到了某些甚嚣尘上的谣言，但未将矛头对准莫顿公司，该篇报道强调，“关于事故起因现在尚无线索”。

　　事实上，市场的预判正确。悲剧发生６个月后，总统特命的“挑战者”号调查委员会披露，由莫顿聚硫橡胶公司制造的密封圈质量不合格，高温气体泄漏后，引发了毁灭性的爆炸。莫顿公司对这起事故负有连带责任，其他３家公司则得以免责。

　　靠零碎信息也能得出真相

　　很显然，在航天飞机爆炸后的数小时内，股市就已经搞清楚哪家公司负有直接责任。问题在于，他们是如何做出正确判断的呢？这个问题非常令人困惑。研究者首先查阅了内线交易记录，想弄清楚也许知道内情的莫顿公司高管是否在１月２８日抛售过自己手中的股票，但他们没这么做。连公司竞争对手的高管们也没抛售（从逻辑上讲，了解内幕消息的人应该这么做）。换言之，致使莫顿公司股价暴跌的正是那些普通投资者——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获得足够的信息，只不过拒绝买进这只股票而已。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想买进这支股票呢？对这个谜团，研究者最终也未能给出明确的答案。他们不得不引述康奈尔大学经济学家莫琳·奥哈拉的话：“当市场在实际中产生反应时，我们单从理论上是无法断定它是如何做出反应的。”

　　也许吧。可是市场依据的是“理论上”的什么原理呢？如果将故事的无关要素剥离开的话，那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一大群投资者被问到一个问题：“在‘挑战者’号爆炸后，这４家公司的股票会贬值多少？”客观而言，这个问题能找到答案。这个建立在群体平均估值基础上的答案是相对精确的。事实上，即使没有人了解内幕，一旦你将爆炸事件的零碎信息汇集起来，这些因素加起来，也将离真相近在咫尺。即使没有哪位交易者敢断言莫顿聚硫橡胶公司负有责任，多数人也会做出相对一致的预测。

　　集体决策能抵消判断误差

　　市场表现得很精明，因为它满足以下４个条件：观点的多样性（每人都有私下掌握的信息）、独立性（人们的观点不受周围人的意见左右）、分散化（人们能进行专门研究并依照局部认知来判断）、集中化（一种使得个体判断转变为集体决策的机制）。如果一个团体满足这些条件，那么它做出的判断就可能是精确的。

　　为什么呢？从本质上说，答案依据的是数学运算。如果你要求由各个行业、不受他人左右的人组成的足够大的团体，对一种可能性做出预测或者估计，然后再将估计结果进行平均，那么他们当中每个人的误差就会被平均值抵消。你可以说，每个人的猜测结果都由两部分组成：信息和误差。如果将误差抽走，剩下的就是相对精确的信息。

　　这或许没什么值得惊讶之处，毕竟我们都是大自然进化的产物，天生就对周围世界有敏锐的理解。如果有可能的话，谁能晓得集合了全部人类智慧的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会达到什么程度？在某些需要彼此竞争的场合，平均可能意味着平庸，但以决策而言则通常意味着最佳。

　　（：：节选自《群体的智慧》，中信出版社２０１０年１０月第一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