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房奴”与银行的攻防战

    房地产泡沫破裂让许多西班牙购房者陷入痛苦——无力偿还贷款，房屋被银行拍卖。

    为这些购房者争取居住的权利是“房贷受害者平台”组织的使命。它的创始人之一艾达·科洛被称为“反驱逐运动的十字军战士”。

    一场驱逐与反驱逐的斗争正在西班牙轰轰烈烈地展开。

    “反驱逐运动的十字军战士”

    傍晚，39岁的艾达·科洛在西班牙巴塞罗那一家咖啡馆里喝咖啡时，一位顾客认出了她。

    “请不要停下，”这位顾客走到科洛桌旁，俯下身小声说，“不要停下。”

    科洛看着这位中年男子，抱以善意的微笑。

    几年前，没有什么人认识科洛。现在，因为捍卫无力偿还房贷者的利益，她的名字在西班牙家喻户晓。在大街上，她经常被陌生人拦住，鼓励一番。

    科洛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纽约时报》说：“人们给予我这样高的评价，这种感觉真好。”

    在很多政府官员眼里，科洛是个不好对付的“刁民”。在听证会上，她把西班牙银行业协会的代表称为“罪犯”，鼓动抗议者在官员住所外发表演说，让他们无地自容。

    对无力偿还房贷的人来说，科洛就是天使。她所在的“房贷受害者平台”组织发起了静坐抗议行动，带领人们在被银行没收的房屋前抗议，敦促政府修改与抵押贷款有关的法律，使其向购房者倾斜。

    在听证会上怒斥银行业协会的代表后，科洛在推特网上的粉丝数从8000猛增到10万。有人称她为“反驱逐运动的十字军战士”。

    购房者的悲剧催生“房贷受害者平台”

    科洛在西班牙声名远播，与近几年房市的低迷不无关系。

    西班牙房地产市场经历过“疯狂的10年”。1997年至2007年，西班牙的地价暴涨了5倍，房价涨了2.4倍。仅在2007年就有约80万套新房竣工，比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新建房屋的总和还多，而同期，西班牙每年只增加28万个家庭。

    法国《问题》杂志称，对这种现象，西班牙马德里孔普卢栋大学教授拉斐尔·米罗曾警告称，建筑业在经济中的比重如此之大，应该是“第三世界国家的特点”。一些专家提醒人们，注意泡沫破裂的危险。

    不过，西班牙人没有理会这些警告。当时，贷款利率低得让人不敢相信，贷款几乎是“零门槛”。这些刺激着西班牙人购买住房、汽车等大宗商品。

    2008年，金融危机让西班牙人的好日子到了头，失业率高达26%，很多购房者失去了偿还贷款的能力。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称，约8%的贷款购房者处于失业状态。

    根据西班牙法律，无法按时偿还贷款的购房者须承担全部后果。输掉官司的购房者不仅要偿还贷款本息，也要承担高昂诉讼费。

    购房者宣布破产，可以把债务一笔勾销吗？不行。西班牙法律将购房抵押贷款排除在可免除债务的范围之外，也就是说，这笔债务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从2008年开始，随着房地产泡沫的破裂，购房者无法按时偿还贷款导致房屋被银行收回的案例屡见不鲜。《经济学人》称，2012年，平均每天有80个西班牙家庭被银行强行从住所中驱逐出去。由于房屋的市值低于购买时的价格，许多人失去房子后仍然欠银行的钱，一些人甚至因为债务缠身而走上绝路。

    在这种情况下，“房贷受害者平台”应运而生。科洛是该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如今，该组织在全西班牙有200多个分支机构，为失去或将要失去住房者提供资讯、出谋划策。

    “要么不守法，要么心甘情愿当奴隶”

    房地产泡沫破裂的受害者包括购房者，也包括曾经风光无限的银行。

    在“疯狂的10年”中，房地产开发商可以轻而易举地用银行贷款盖楼。金融危机袭来，许多房地产项目成了烂尾工程，贷款成了呆坏账。西班牙《国家报》称，去年12月，在信贷市场持续紧缩的情况下，西班牙银行的坏账率上升至13.6%，创下1962年以来的最高纪录。

    在科洛看来，出现这样的局面完全是银行业“咎由自取”。当初正是银行业推波助澜，吹大了房地产泡沫。国有银行毫无社会责任感，应该反思。她所在的“房贷受害者平台”要让银行业和政府听到购房者的声音。

    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科洛表示，她曾组织收集了140万个签名，向政府施压，要求修改关于房贷的法律，因此遭到首相马里亚诺·拉霍伊所在的人民党的攻击。

    3个月前，科洛被欧洲议会授予“欧洲公民奖”。西班牙人民党立即发表声明称，这是一桩“丑闻”，要求欧洲议会收回该奖项。紧接着，西班牙政府草拟了一系列法律，未经批准开展抗议活动、妨碍公共秩序者将被处以巨额罚款。

    面对政府的这些举措，科洛很淡定。她在推特网上写道，如果这些法律草案获得通过，就举行“全民不守法”运动。“我们要么不守法，要么心甘情愿当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