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带着关于德军秘密气象站的重要情报，电报员本格森日夜兼程赶往后方，不慎误入歧途，受困于流冰之上。在此后十几天里，这位年轻人亲眼目睹了德国潜艇对盟军运输船的海上屠杀，在弹尽粮绝的最后时刻，他终于被偶然路过的爱斯基摩人救起。

　　冰缝切断了去南方的路

　　海象皮做的挽具拉得紧紧的，雪橇扬起雪粉和冰碴，留下宽宽的轨痕。狗队在主人的指挥下，时而采用扇形，穿越开阔的冰田，时而又采用箭羽状，巧妙地绕过冰丘。电报员本格森拼命驱赶着狗群，向南方遥远的斯科尔斯比镇进发。

　　为了抄近路，本格森一直在冰面上走。海冰在狂风的压力下碰撞，发出山崩般的巨响。年轻的电报员有些害怕，担心连人带狗跌入冰缝，即便不冻死，也要淹死。他随身携带的关于德军秘密气象站坐标的情报，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命运，甚至整个战争的胜败。

　　夜临冰原，极光和繁星一起闪动。狗自觉地奔跑着，人坐在橇上打着盹。突然，所有的狗都直立起来，恐怖地狂吠，本格森揉揉模糊的眼睛——正前方，一条两公里宽的冰裂缝横展在眼前，从东到西看不到尽头。

　　本格森向四面八方都跑了一遍，发现自己已被困在一块流冰上，没办法回岸。去南方的路，断了。

　　获救的希望被潜艇摧毁

　　清晨，风把雾吹散。血红的朝阳浮升在墨绿色的波涛上，成千只候鸟鸣叫着飞过。电报员把皮衣裹在腰间，向鸟儿们招招手，忽然发现水鸟消失的东北方，升起几缕淡淡的黑烟。是船，而且是一支不小的船队！１２艘运输船由３艘护卫舰掩护着，正从冰岛向美洲驶去。

　　本格森的血一下子涌上头。这是自己人的船，眼看要得救了！他疯狂地行动起来，先把雪橇拆散，涂上厚厚的海象油脂，点着火。接着举起步枪，向天空打出一直舍不得放的两发子弹。船队似乎听到了枪声，看到了火光，速度慢了下来。终于，从船队中分出一艘船，向这块有人的浮冰开来。它边开边鸣笛，像是在说：“别急，我就来。”

　　突然间，在冰和轮船之间的海面上，浮出一小截“木棍”。它划开八字形的水浪，急速朝轮船游去，那是一艘潜艇的潜望镜。轮船恐惧地停了下来，旋即转过身，开始作剧烈的“Ｚ”字形躲避行驶，同时向后面的护卫舰发出求救信号。

　　一切都晚了。巨大的浪山从海底升起，爆炸声连冰山撞击的轰鸣也比不上。轮船痉挛着，在火焰中下沉。船上的人匆忙地放下小艇，还没来得及乘上，就被巨大的漩涡吞没了。等小艇再度漂上来时，它已经底朝天，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来迟一步的护卫舰漫无目标地扔了几颗深水炸弹，没能炸中潜艇。失掉了同伴的船队继续启程赶路，再也不理会冰上的人。又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出现了一架飞机。它看了看运输船沉没的地方，然后掉头渐渐飞远了，它要到船队前方去巡逻，防止再有潜艇来袭击。

　　本格森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电报上提到的“潜水艇”吗？这不就是德国人的潜艇战吗？它是多么狰狞的一个魔鬼。那个秘密气象站就是指挥魔鬼的妖王，而斩杀妖王的剑就在自己手中。

　　向导狗给主人带来生命

　　风时刮时停，本格森只好任其摆布。就这样，这片浮冰在丹麦海峡的流冰中穿过。有时擦着冰山的边，有时被撞掉一角，有时又有小冰块冻在上面。他再也没遇到过一艘船，只有鸟群在头上飞过，嘎嘎的叫声给荒漠般的大海带来一点生气。

　　这天黎明，最可怕的事发生了。由于冰块越化越小，它翻了个身，把电报员和狗都掀到了水里。最后一根雪橇滑轨、枪、所有的粮食都沉入了冰冷的海水里。为了游泳方便，本格森把皮衣和皮裤全部脱掉。他用强壮的身体抗御着刺骨的冰水，有几个打海豹用的充气皮囊帮助他浮在水面上。他不停地划水，知道一停就会立刻冻僵。

　　太阳从晨雾中露出脸，橘红色的光晕斜穿过水汽，形成七彩虹霓。鸟群又在叫，仿佛安慰着死者的亡灵。除忠诚的向导狗依雅克外，其他雪橇狗都淹死了。眼看气囊越来越瘪，本格森心中默默向神明祈祷。

　　依雅克突然叫了起来，它离开朝夕相守的主人，向远方游去。放眼望去，水天线上魔术般出现了一只爱斯基摩人的皮船。本格森用最后的气力高举着一只手，把咸腥的海水从嘴里吐出去，在早晨寂静的空气中，拼命喊出一个单词：

　　“伊纽特，伊纽特……”

　　这个爱斯基摩单词的意思是“人”。

　　皮船向快淹死的电报员划了过来。向导狗依雅克游到船边，向主人所在的地方吼叫着，引起了爱斯基摩人的注意。是它，给主人带来了生命。

　　（：：节选自《北极光下的幽灵》，山东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０年５月第一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