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月是美国的“毕业季”，中学、大学的毕业典礼都集中在５月中旬。今年，我参加了一些素不相识的华人聋人大学生的毕业典礼，为他们的家长做翻译。这些学生中有从中国来的聋人留学生，也有美籍华裔学生。

　　这些毕业生都是美国盖劳特大学（Ｇａｌｌａｕｄｅｔ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的本科生。盖劳特大学是专为聋人提供高等教育的学府，有１４１年的悠久历史，包含从本科到博士的教育，老师用手语授课。盖劳特大学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聋人精英，被誉为“聋人的哈佛”。

　　盖劳特大学位于华盛顿东北区，这里是出了名的贫民区，出了地铁站，路两旁民房上的涂鸦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脏兮兮的汽车呼啸而过，偶尔看到一两个“小混混”在路边吸烟，还真让我有点儿紧张，只能加快脚步，赶快奔到传说中的“哈佛”。

　　进了学校好像到了一片世外桃源，街道的喧嚣都销声匿迹，爬山虎掩映下的哥特式教学楼格外庄重。路两旁挂着世界各国的国旗，俨然一副“小联合国”的样子。

　　来到举行毕业典礼的会场，我发现这里非常安静，大多数人都在用手语交流，我反倒成了“聋哑人”。我坐在翻译席上，靠近学生家长，我的职责是把典礼上听到的英语翻译成中文。

　　毕业典礼开始，校董、教授和３００位毕业生依次入场，盖劳特大学校长开始讲话。

　　校长也是聋人，是上世纪６０年代盖劳特大学的毕业生，他说：“我仍然记得自己当年的毕业典礼，我为你们今天取得的成就而骄傲，为你们的家庭而骄傲。没有事情是一帆风顺的，你们要不断学习，从成就中学习，也从困难和失败中学习，不断向前。”之后的演讲者是马里兰州教学督导，还有奥林匹克聋人体育协会执行主席，她是盖劳特大学８９届的校友，她说：“世界的联系日益密切，借助科技的力量，地球看似变得越来越小，聋人可以更好地工作和生活，世界需要你。无论你在哪里，都希望你们每一个人常怀感恩之心，享受生活，享受工作。”这些聋人大学生所付出的艰辛，是我不能体会的，这些话出自聋人的口中，确实非常震撼。

　　之后还有优秀毕业生讲话，校长依次授予他们博士、硕士和本科学位，专业方向有教育学、社科、自然科学等。这些学生有的披着自己国家的国旗，有的把袍子画得很有个性，有的在帽子上系个气球。最夸张的一个学生，接受学位前在主席台上翻了个筋斗。还有跑步上主席台的，跳舞上台的，和校长亲吻、拥抱的，向家属和同学飞吻的，要掌声的。我才发现，除了声音语言，其他表达方式也可以如此生动。

　　我被这所学校的氛围感动，聋人也需要高质量的教育，他们也有能力在感兴趣的领域做一番事业，他们比常人更艰辛、更执着地追求幸福生活，他们的世界安静而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