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如一日

　　那岬角位于悉尼东部，是一座临海悬崖。自１９世纪以来，不少人选择在这个美丽的地方结束生命。当地官员说，这里平均每周发生一起自杀事件。

　　一些获救者回忆，他们站在悬崖边上，失魂落魄，正犹豫是否跳下去，突然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压过海浪和海风声：“你为什么不过来喝杯茶呢？”

　　回过头来，他们看到一张笑脸。这张陌生人的笑脸让他们萌生出生的希望。

　　他叫唐·里奇，现年８４岁，家住有“自杀崖”之称的那岬角附近一座二层小屋，曾是一名人寿保险推销员。近半个世纪来，他志愿在这里守望并劝阻试图自杀的人。

　　每天早晨，里奇起床后第一件事是到位于二层的卧室窗前观察“自杀崖”。如果发现有人站在距离悬崖非常近的地方，他就会冲过去。

　　“你不能仅仅坐在那里观望，”里奇说，“你得试着拯救他们。就这么简单。”

　　为救人差点送命

　　悬崖边安有护栏，但高度仅约一米，很容易翻过。年轻时，里奇时常翻过护栏，把试图自杀的人拽回来，他的妻子莫娅则报警求援。凭着年轻力壮，里奇能成功救下一些即将跳下悬崖的人，随后把他们带回家，喝点东西，压压惊。

　　但在悬崖边救人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有一次，里奇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一张当地摄影师于数十年前抓拍的照片显示，里奇费力阻拦一名妇女跳崖，只身挡在她和深渊之间，距离悬崖边缘仅有几厘米。如果这名妇女最终跳下，里奇恐怕得和她同归于尽。

　　里奇后来改变方式，与试图自杀者保持“安全距离”，但仍然愿意倾听对方诉说。

　　今年１月，“自杀崖”所处伍拉勒地区地方议会申请政府拨款，以加高护栏、增设安全监控装置。

　　曾救下超过１６０人

　　据官方数字，里奇先后在“自杀崖”救了１６０人，但这只是估计数据，里奇本人没有数自己救了多少人。不过，里奇也不是每次都能说服轻生者放弃自杀念头。２００５年，尽管里奇努力劝说，但一位名为特蕾西的女子最终还是跳下了悬崖。里奇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但特蕾西的母亲戴安娜·加丁说，她相信女儿跳崖前，里奇一直陪在身边。她说，女儿生命的最后时刻，能体会到里奇带来的温暖，令她感到宽慰。

　　“他是一个天使，”加丁说，“多数人可能会因为害怕，什么都做不了，或许会马上转身逃走。但他有勇气，有魅力，有爱心，有吸引力，能把那些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里奇说，自己从不试图给对方提供忠告、建议或窥探什么，只是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微笑，问对方是否愿意聊聊，邀请他们到家里喝杯茶。

　　前不久，伍拉勒地区议会把“２０１０年度公民奖”，授予里奇和他５８岁的妻子莫娅。

　　一个微笑就能救人命

　　里奇说，一些人试图自杀是因为难以忍受痛苦，包括身体和精神疾病。美联社的一篇文章认为，尽管自杀者动机不尽相同，但像里奇那样的简单友好，的确能起到惊人效果。

　　心理专家习惯以一名自杀者在美国旧金山金门大桥留下的纸条为例。这名男子名叫凯文·海因斯，２０００年跳下金门大桥，时年１９岁。海因斯自杀前彷徨了整整４０分钟。他在绝笔信中写道：“如果有人在我去大桥的路上朝我微笑，我就不跳。”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心理学教授戈登·帕克说，海因斯盼望能遇到里奇那样的人。像里奇那样倾听心声，能使许多试图自杀的人忘记眼前痛苦。“他们一般不想死，更多的是想让痛苦消失，”帕克说，“所以，如果能送上关心或希望，任何人都有能力拯救许多生命。”

　　（：：原载新加坡《联合早报》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