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上卢森堡的土地,我便领略了卢森堡人认死理的性格。我随摄影家协会在卢森堡采风时,遇到了摄影界的同行保尔·吉约姆,他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人。采风期间,他一直陪着我们。一天早上,他匆匆赶到我们下榻的宾馆,一脸歉意地告诉我们,今天上午,他不能陪我们游览了,他要去参加一个亲友的葬礼,并约定中午在纪尧姆广场门口等我们。保尔走后,我们随翻译上路了。卢森堡虽说是个“袖珍王国”,但名胜颇多,我们边游览边拍照,中间还在一家咖啡馆吃了些东西。赶到纪尧姆广场时,已是下午一点了。我们远远看见保尔在广场的铜像下来回踱步。难道他在这里空着肚子足足等了我们两个多小时?见了面,我们埋怨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电话联系一下”,以至于在这里“傻等”。保尔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们说:“说好中午在这里会面的,干吗还打电话呀?”保尔的话让爽约的我们顿时一脸愧色。
我们翻译的好朋友布伦德是位稍稍会几句汉语的商人,据说家里非常富有,但穿着随意,待人随和。但就是这样一位随和的人,也爱“凿死铆子”。那天,我们要去卢森堡市郊拜望美军公墓的守墓人,顺便采一些有价值的“史闻”,那里埋葬着著名战将巴顿将军和5076名美军将士。出于卢森堡的民间礼节,我们想给守墓人带些巧克力、雪茄、糖果等礼物。布伦德考虑我们人生地不熟,便主动提出要替我们去办理。下午,我们在约好的时间赶到市郊的美军公墓时,布伦德早已等候在蓝色的公墓铁门前了。事后我们才知道,为了置办这些礼物,布伦德竟然耽误了一笔利润不菲的生意。这种事在国内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也许我们会进行一些变通,布伦德可以委托别人去为我们买礼物,他则去谈生意、签合同,两不耽误。布伦德却说:“我说过要帮你们忙的。”真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对卢森堡诗人米舍尔·罗丹格非常仰慕,对其代表作——讽刺诗集《着装的狐狸》更是梦寐以求。陪我们采风的地方官员卡罗爽快地答应帮我买一本,他说自己正要上街去办事,顺便给我捎来。由于行程紧迫,我们游览完卢森堡的标志性建筑圣母教堂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佩特罗斯大峡谷、阿道夫桥和国会宫,几乎把“捎书”这件事忘了。当我们行色匆匆地出现在国会宫前时,我看见有人向我们招手。仔细一瞧,是卡罗。卡罗满脸汗水地将一套精美的诗集递给我说:“走了5家书店,还好,终于买到了。希望对你有帮助。”
接过诗集的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感动和敬畏。这就是卢森堡人,不善言谈却看重行动
,不经意间为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交际课,课文通篇只有4个字:“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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