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在中国的外籍教师一样,我来中国教西班牙语时遇到了不少文化上的不适应。说实话,有一些让我完全没法接受,比如一提到外语,大部分中国人会认为世界上就两门外语:美国英语和英国英语。另外一些“文化冲击”反倒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中之一便是中国各大院校的外语课堂上那个雷打不动的惯例:给学生取个外语名字。
同样的道理,当外国人要在中国找个临时住处,他也得先起一个中国名字。这个复杂的中国名字将陪伴他度过在中国的日子,而有了这个名字,他在中国的存在才能被正式承认。通常情况下,给外国人找个中国名字,是由当地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负责。这项工作从开始到完成的过程非常迅速,一般来说并不会经过什么深思熟虑,而且往往还显得有点儿随心所欲。但这位派出所工作人员的创造力,会直接影响到你将以怎样的形象走进这个全新的中国社会。
取名在东西方社会,都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中国,为外国人取中国名字,或者学外语(美国英语、英国英语、西班牙语、法语等)的中国学生,为自己取一个外国名字时,却都是那么随意和草率。
在中国,取一个外国名字这种惯例究竟从何而来?我跋涉过3大洲,在其他很多国家教西班牙语时,都没遇到过类似情况。学生们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二次命名呢?面对完全陌生的外国文化,这样的举动是要接近它还是远离它?是决定用开放的思维去接受外来的一切,还是保守到连自己的本名都不愿带入新的文化里?抑或这个习惯是由那些没法接受其他语言的英语外教们带来的?
不管怎样,西班牙语学生在选择自己的西班牙名字时,从未想过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重新定义自己。父母为给孩子起个好名字往往要想破脑袋,但绝大多数中国学生却很随意地决定了自己的新名字,或者直接把著名运动员或演员的名字借过来使用。同样,改名也是随意而且常见的。
别人给我取的中文名字是“那邱”,因为我的西班牙语全名是胡安·伊格纳西奥·托罗·艾斯古德罗(Juan Ignacio Toro Escudero),可被简称为那邱·托罗(Nacho Toro),音译成中文时就选择了“那邱”二字。
但因为这两个汉字在中文里都是姓氏,所以这个名字看上去像是一个复姓。在西班牙,人们同时使用父姓和母姓,所以“那邱”这个中文名字让我觉得非常西班牙化。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把我的名字改成了“那秋”,因为我觉得这样更符合我的性格,或者说,我希望让人觉得我的性格就像这个名字所表达的一样。于是,那个复姓名字被我留在了我的教师证上,而我的个人名片上印着的是:“那秋,诗人和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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