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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蹲了17年监狱被引渡至法国受审

巴拿马前总统诺列加老来归国梦难圆

http://qnck.cyol.com ::本报特约撰稿 苑基荣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 2010-04-30 13:25 中青报订阅

  4月27日早8时,诺列加搭乘的法航695号航班抵达巴黎的戴高乐机场。据英国《卫报》和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报道,4月26日下午5点46分,美国将巴拿马政府前总统、国防军前总司令诺列加从美监狱引渡到法国。今年76岁的诺列加由美国一手栽培,在1983~1989年期间任巴拿马总统,曾做过美国中情局的“线人”,后因反抗美国霸占巴拿马运河被视为英雄,也因此被美国抓捕。1989年12月20日,美国出动2.5万名海军陆战队员入侵巴拿马——为逮捕一个人而不惜发动一场战争,这在现代国际社会实属罕见。如今,这位传奇人物的命运再次引起世界瞩目。

  叶落难归根 法国监狱终老?

  4月26日,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家电视台,最早曝出被关押在美国监狱的巴拿马政府前总统、国防军前总司令曼努埃尔·安东尼奥·诺列加被引渡的消息。该电视台称,有摄影师拍到诺列加被带上吉普车前往迈阿密国际机场的画面。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随后证实了这则报道,称“所有对诺列加引渡构成阻碍的司法问题都已解决,因此国务卿希拉里签发了将他引渡到法国的许可”。法国司法部发言人也透露,他们两周前获悉诺列加将被引渡,并专门派出看守人员前往美国处理交接工作。诺列加乘坐的法航695号当地时间4月26日下午5时46分起飞,于法国时间27日早8时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实际上,今年2月20日,诺列加的律师们就向美最高法院提出申请,阻止引渡诺列加到法国。诺列加在美国坐牢时,法国一家法院1999年7月以缺席审判的方式,判处诺列加10年徒刑,罪名是洗钱。法国方面称,诺列加通过法国银行洗钱约300万美元,这些钱同贩毒活动有关,其中一部分被诺列加用来在巴黎购买豪华公寓。上个月美最高法院已拒绝他的申请,当时只有两位保守派大法官同意申请。3月22日,最高法院再次拒绝申请。最后诺列加的律师们转而请求国务卿希拉里同意将诺列加遣返巴拿马,他们认为美国应优先考虑巴拿马的引渡要求。但诺列加在迈阿密的律师弗兰克·鲁比诺告诉英国BBC说,他们非常失望,他们是从媒体上获知美国政府将诺列加引渡到法国的。

  诺列加的一个律师梅说,在一个听证会上,布什家族对诺列加释放后给老布什带来的潜在危险非常关切。“法国要求引渡诺列加的惟一原因,是布什家族不想让他返回巴拿马,他们想让他老死狱中。”随后的4月26日,希拉里国务卿签署了引渡令。

  法国法官称审判前不得保释

  诺列加的法国律师说,在法国,诺列加将面临法国检察官的指控和巴黎法官的裁决,裁决他是否应该入狱接受最终审判。法国司法部发言人迪迪埃说,诺列加被带到检察官前签署了逮捕令,并被送到法国司法部,由法官决定是否对他进行短期拘押直到他的案件交由刑事法庭。出庭时,诺列加将要求法方将其送回巴拿马,根据美国给予他的战俘身份,他在美服刑完毕后有权返回原籍国。其律师还强调,现年76岁的诺列加身体“非常虚弱”,正在接受治疗。但法官最终仍裁定,在正式审理诺列加案前将其暂时拘留,且下令,诺列加在等候对其洗钱罪指控审判前,不得保释。

  实际上,诺列加和他的律师都认为,在美国服完17年刑期后他应该回巴拿马(作为战犯,巴拿马指控他犯有谋杀罪)。律师们说美国没有将诺列加送回巴拿马,违反了维也纳公约。法新社引用法国司法部发言人的话说,诺列加将在两个月内受审。

  从“中情局线人”到“民族英雄”

  诺列加在巴拿马能成气候,实际上离不开美国的扶持。

  1934年,诺列加出生在巴拿马城一个穷苦家庭。早在青少年时期,他就立志当兵,并最终在中学毕业前争取到了赴秘鲁乔里奥斯军事学院学习的机会。1966年,已是巴拿马国民警卫队上尉的诺列加,来到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布雷格堡,接受心理战训练。学成回国后,他连连晋升,1970年坐上了巴拿马国民警卫队情报局长的宝座。然而,鲜为人知的是,此时的诺列加早已成为中情局的一名高级“线人”。

  1983年,诺列加“鸿运当头”,他先是被任命为巴拿马国防军的司令官;不久,总统埃雷拉死于飞机失事,在美国的支持下,他继任巴拿马总统。上任之初,诺列加颇能“知恩图报”,给中情局提供了许多关于中美洲反政府游击队及恐怖组织的信息。但是,“蜜月”很快结束,美国人惊讶地发现,诺列加越来越不听话,竟然要从美国手里抢回巴拿马运河的主权。一时间,诺列加成了巴拿马人心中的“反美英雄”。美国政府大为恼火,决意找机会“修理”这个“不识相”的小国总统。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据美国畅销书作家约翰·珀金斯在《美帝国的秘史》一书中披露,老布什怒擒诺列加另有原因。当年,老布什的儿子、后任美国总统的小布什到巴拿马的孔塔多拉岛度假,被这里的阳光、沙滩和美女迷倒,其间曾吸可卡因,还和当地一名女性发生了亲密关系。哪知巴拿马政府在孔塔多拉岛秘密安装了许多微型摄像机,小布什的行为被悉数拍了下来。随后,诺列加拿着小布什的“荒唐照片”要挟老布什政府,试图逼其在运河问题上让步。老布什岂能就范?一气之下,他下令推翻诺列加政权,并将存放那些照片的政府大楼炸成废墟。

  美国史上代价最高昂的抓捕

  1989年12月20日零点45分,美国武装部队开始执行历史上代价最高也最致命的逮捕任务。美国以“保护美国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借口,出动2.5万名海军陆战队员入侵巴拿马,目的只有一个——活捉“巴拿马独裁者诺列加”。为逮捕一个人而不惜发动一场战争,这在现代国际社会实属罕见。

  最初几天,诺列加“隐身”民间,与美国军队打起游击战。但美军随即展开地毯式的搜捕,诺列加被迫逃入梵蒂冈驻巴拿马大使馆。美军立即闻讯而至,展开心理战。美国士兵架起一排高音喇叭,反复播放一首名为《无处可逃》的摇滚歌曲——诺列加平生最讨厌摇滚乐。同时组织成千上万巴拿马市民和士兵,涌到梵蒂冈大使馆门前高喊“凶手”、“杀人犯”口号,心理战使诺列加身心备受摧残。

  在美国的强大压力下,1990年1月3日,梵蒂冈给诺列加两条选择:要么向美军投降,被带回美国以国际贩毒罪受审;要么请巴拿马新政府派人把他抓走处死。已是山穷水尽的诺列加权衡再三,两害相权取其轻,决定走第一条路。

  1991年9月6日,一身军装的诺列加在美国迈阿密联邦法院法庭上受审。美国政府放出了51个证人当庭指控,包括至少18名涉嫌或者已经坐实的贩毒分子。在整个审判过程中,诺列加一直保持沉默。陪审团经过5天艰难的自由讨论,最终指控他贩毒、敲诈勒索、洗劫钱财等8项罪名,法官判处诺列加40年监禁。这次审判以第一次使外国政府前总统在美国法庭上面临刑事指控,而著称于世。

  对诺列加的审判在政治上、经济上都是得不偿失的。根据一些人的估计,为了确认他有罪,美国政府耗费了1.68亿美元。更严重的是美国人性命的损失。在入侵巴拿马的军事行动中,有25人阵亡。

  70多岁外出就医仍戴镣铐

  诺列加铁窗生涯的第一站,是以管制严酷而闻名的伊利诺伊州马里恩监狱。在这里,他“享受”一间单人牢房和24小时监视。不过很快,诺列加就被转到了条件好很多的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南部的联邦监狱,监号为38699-079。他仍旧住在单间里,里面有电视可看,平时还可以到健身房和阅览室里去打发日子,家属也可以前来探望。但是美国对身份特殊的诺列加仍不敢掉以轻心,70多岁的他外出就医仍要戴镣铐。

  随着时光的流逝,曾被巴拿马人视为“英雄”的诺列加,脑子被美国“洗”得差不多了,“表现得越来越好”。加之其健康状况日渐不佳,监狱方面两次“开恩”给他减刑(第一次减为30年,第二次减为17年)。加上诺列加已是风烛残年,与其让他病死狱中,不如放了他。

  不过,“美国式恩惠”没有让诺列加高兴起来。2007年8月29日,迈阿密地区的联邦法官威廉·特诺夫签发了一份文件,批准诺列加在美国服刑期满后被引渡到法国。巴拿马政府也在争取诺列加回国接受审判。诺列加在美服刑期间,巴拿马司法当局至少5次对他进行缺席审判,判处60年监禁。由于法国和巴拿马都提出引渡要求,他在2007年9月9日被释放后仍被收押。法国、美国和巴拿马也因这桩案件卷入司法纷争。

  诺列加一直在通过美国法庭抵制法国的引渡令,但希拉里签署的引渡令终结了他回家的梦想。巴拿马政府4月26日表示,尊重美国政府的决定,但不会放弃让诺列加回国受审的努力。诺列加的女儿桑德拉·诺列加4月26日指责美国引渡行动“异常”,侵犯诺列加的人权。但美国认为,诺列加的战俘身份不影响引渡他至法国受审。狱中表现好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好的结果,换回的仍是别国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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