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东北某林场发生了一件怪事,一村妇遭遇黄鼠狼后变得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村里人纷纷说这是被“黄大仙”附了身。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场居民林小宇气喘吁吁地跑进林场派出所的值班室:“不……不好了,王树林他媳妇中、中邪了。”正在值班的民警一愣:“你说啥?中邪?中啥邪?”因林小宇平时就略有口吃,眼下一急,更是说不出囫囵话,索性拽着我们几个民警就往王树林家跑。进了门,就见王树林的媳妇正披头散发地趴在火炕上大呼小叫,嘴里边不停地嚷嚷道:“哎呀,咬死我了!”“妈呀,着火啦,我活不成了……”之类的话,间或还欲挣扎起身往门外冲。旁边四五个上岁数的老太太一边费力地摁着她,一边絮絮叨叨地劝着。
“哎,咋回事,这是?”一时摸不着头脑的我们几个一捅站在旁边黑着脸抽闷烟的王树林。
“哎呀!”王树林一脸苦相:“这几天也不知哪儿来的黄皮子(东北方言:即黄鼠狼,学名黄鼬),一整就深更半夜地窜进我家仓房里,偷吃鸡架里圈着的母鸡。我媳妇恨得不行,一连堵了好几个晚上,也没堵着。今天上午,我媳妇一听仓房里的母鸡叫得不是好动静,二话没说,拎着铁锹就冲进了仓房,结果出来时就开始满嘴说胡话了。我也闹不清这是咋回事。”
这时,开小卖部的老胡头悄悄把我们几名民警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同志,我看八成是让黄皮子给迷了。”
“啥?你说啥玩意儿?”我们几名民警闻言一怔。
“这黄皮子活得年头长了,就成精了,你要对它不恭敬,它就附在你身上,折腾你。过去,林场不少人家还专门供‘黄大仙’的牌位呢。我看王树林媳妇肯定是惹恼了‘黄大仙’,上身了。这是虚病,大夫瞧不好,得买贡品拜祭一下才行。”
老胡头抹抹胡子,越讲越来劲,冷不妨后背被人拍了一巴掌。疼得一咧嘴的老胡头猛地回过头,一看余所长正一脸愠怒地盯着他。“你胡说啥呢,老胡头。这都啥年代了,你还抖搂你肚子里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余所长越说越生气:“往小了说,你这是传播封建迷信思想,是愚昧;往大了说,你这叫蛊惑人心,影响社会稳定。”
“嗨,我这不就是顺嘴一说嘛,谁也没当真不是。”见势头不对,老胡头一面打着哈哈,一面躲进了人群,惹得人群里一片哄笑声。
这期间,与余所长一同赶来的林场卫生员给王树林的媳妇打了一针镇静剂,让她睡着了。此后,余所长带着我们几名民警进到王树林家的仓房勘察——但见仓房内物品整齐,根本找不到追打或搏斗的痕迹,倒是空气中依稀存有一丝类似臭鸡蛋的气味。排除了王树林的媳妇在打黄鼠狼时因受到攻击而受伤,或因动作不当而误伤自己,以致造成精神异常的可能性。余所长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蹊跷事在林场居民中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对老胡头的话更是有点相信。虽然我们都知道所谓的“黄大仙迷人”纯粹是迷信,但却苦于无法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除居民们的疑惑。无奈之下,余所长只好拨通了公安局领导的电话,请求局里协调一下林业科技部门,看能否派个专家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当天下午,局领导陪同林业科技院的范教授驱车来到了林场。在查看了现场、并了解了王树林媳妇的症状后,范教授乐了,告诉我们:“没大碍,就是轻微中毒而已。”
原来,黄鼠狼在遭受袭击时,其肛腺可释放出怪异的臭气,借以自卫。而其肛腺释放出的臭气的主要成分,是一种叫丁硫醇的化学物质,对人的大脑神经具有一定的干扰作用。一些体质差的人,尤其是身体较弱、较敏感的女人在吸入丁硫醇后,极易产生幻觉,亦即出现所谓“中邪”的症状。王树林媳妇的种种怪异表现,就是她在追打黄鼠狼的过程中,吸入了黄鼠狼释放出的丁硫醇所致。
听到这儿,余所长恍然大悟地一拍腿:“对呀,怪不得我们当时进仓房时,总觉得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起初还以为是母鸡下的蛋沤坏了的味呢。”
范教授呵呵一笑:“对喽,那就是受邪人‘中邪’的元凶啊。其实,在动物界中,不仅黄鼠狼具有此种功能,狐狸也具有此种功能,而且致幻的强度比黄鼠狼还要厉害得多。所以,一些地区传说的‘黄大仙迷人’、‘狐仙迷人’,就源于这种现象。”
范教授的一席话,使萦绕在林场居民心头的阴影一扫而光,就连当初那些疑神疑鬼的老人们,也开始张口闭口讲科学了。
(::原载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派出所工作》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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