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10月23日,电影《杀死卡斯特纳:与魔鬼交易的犹太人》在美国首映。这部耗时8年拍摄的电影,讲述了卡斯特纳这位辛德勒式英雄的遭遇。
二战期间,匈牙利犹太人雷若·卡斯特纳用金钱、食品甚至军备物资同纳粹做交易,帮助10万多名犹太人逃离魔掌,卡斯特纳因此被称为“匈牙利辛德勒”。然而,二战后,卡斯特纳的行为一直饱受争议,他被说成是“向魔鬼出卖灵魂的人”和“叛国者”。1957年,51岁的卡斯特纳被3名犹太极端分子杀害。
1.编织政界关系网
1906年,雷若·卡斯特纳出生于匈牙利特兰西瓦尼亚的克鲁日(特兰西瓦尼亚地区原属匈牙利,一战后划归罗马尼亚)。身为一名犹太人,卡斯特纳在学生时期便成为犹太复国运动的支持者。
上世纪20年代,犹太复国主义者在克鲁日的一个重要行动是出版日报《新中东》,为犹太复国大造声势。卡斯特纳成为这家报纸的通讯员,撰写了许多轰动一时的消息和评论。此外,他还应聘到当地一家匈牙利语电台当主持人。在这段时间里,会说5国语言的卡斯特纳在罗马尼亚政界织就了一张关系网,为当地犹太人社团解决了许多难题。
上世纪40年代,卡斯特纳离开家乡,来到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当时二战正酣,目睹一幕幕犹太人流离失所、被纳粹屠杀的惨剧,卡斯特纳心如刀割,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一直盘算着该如何帮助同胞。
1942年,卡斯特纳和另外两名犹太复国主义者约尔·布兰德、萨穆埃尔·斯普林曼,成立了“布达佩斯救济与救援委员会”(Vaada)。在这个组织的秘密运作下,许多犹太人逃出魔掌。Vaada还与斯洛伐克、土耳其的一些犹太人救援组织秘密联系,在拯救犹太人的过程中密切合作。
1942年12月,奥斯卡·辛德勒途经匈牙利去波兰,卡斯特纳与他长谈。辛德勒了解到卡斯特纳为犹太人所做的工作后,由衷地称赞说,卡斯特纳是他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2.从“喝血的屠夫”手中救人
1944年3月19日,为了加强对匈牙利的防卫,抵御苏联红军的进攻,纳粹开始了在这个国家的恐怖统治。德国侵占匈牙利不久,便开始了对犹太人的围捕,把他们运送进毒气室。这时,卡斯特纳从斯洛伐克合作者那里了解到,可以同纳粹党卫军“做交易”,用钱买下将被送进毒气室的犹太人。
卡斯特纳同党卫军的第一次交易发生于1944年4月5日。纳粹在匈牙利的党卫军头目迪特·威斯利舍尼放出话来,如果卡斯特纳给他200万美元,他就把一批犹太人放生;要是卡斯特纳同意做这桩“生意”,须先交20万美元的“定金”。卡斯特纳马上领导Vaada筹集款项,最终从威斯利舍尼手中挽救了这批犹太人的生命。
纳粹高官阿道夫·艾克曼是执行屠杀犹太人的“最终方案”的主要负责人。此人脾气暴躁,心狠手辣。他曾对卡斯特纳等人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渴望喝到鲜血的屠夫。”
1944年5月,“屠夫”阿道夫·艾克曼向卡斯特纳提出,如果他给“帝国”提供10000辆军用卡车,自己便对居住在匈牙利的百万犹太人手下留情。卡斯特纳和艾克曼此后进行了多次谈判,迫于资金紧张,卡斯特纳希望艾克曼降低“筹码”,这让“屠夫”大为光火。此后一段时间,卡斯特纳成功地使14648名犹太人免于被送进集中营,奥地利斯特拉斯沃夫集中营中的18000名犹太人保住了性命。
3.“卡斯特纳列车”拯救行动
卡斯特纳最有名的拯救行动是“卡斯特纳列车”行动。
1944年6月,卡斯特纳以每人1000美元的价格从艾克曼那里“买下”1684名即将被送往卑尔根·贝尔森集中营的犹太人。随后,“卡斯特纳列车”从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驶向中立国瑞士,1684人得救了。这件事当时在犹太人中间广为流传,大家表示,从来只有开往集中营的“死亡列车”,从集中营开出“希望列车”,这还是第一次。
卡斯特纳没有随火车一起离开布达佩斯,而是留下来拯救更多犹太人。在他的努力下,另有两万名原本将被送进集中营的匈牙利犹太人转而前往奥地利的一个劳改营。
二战后期,纳粹败局已定,面临战后的一系列审判,一些纳粹军官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卡斯特纳的拯救行动更加顺利。一次,卡斯特纳陪党卫军军官科尔·库尔特·比彻前往集中营,通知那里的指挥官停止杀戮,一批犹太人得到了拯救。
纳粹德国投降后,卡斯特纳带领Vaada进入卑尔根·贝尔森集中营,挽救那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犹太人。他还深入布达佩斯贫民窟,向被纳粹赶到那里的犹太人发放食品、衣物。战后据历史学家估算,卡斯特纳及Vaada在二战中共拯救了10万多名犹太人的生命。
4.“匈牙利辛德勒”把灵魂卖给恶魔?
二战结束后,卡斯特纳全家移居以色列,他成为以色列执政党工人党的一员,在政府中担任职务。生活波澜不惊,但卡斯特纳没想到,一连串麻烦等着他。
麦基尔·格林瓦尔德是一名出生于匈牙利的犹太人,战后移居耶路撒冷,靠写稿为生,最喜欢做的事是集邮。通过集邮,他发现了卡斯特纳二战期间与朋友及家人往来的信件。格林瓦尔德把这些信件收集起来,于1952年8月写了一篇文章,以尖刻的语言,将攻击矛头对准了卡斯特纳:
“3年了,我等的就是今天!一股腐烂的气息直灌我的鼻孔,今天将是这伙人最好的葬礼,一定要清算鲁道夫博士(卡斯特纳)。他是一名野心家,从希特勒手下的强盗和刽子手手里捞取了不义之财,我一直等待着向他讨回公道的这一天。”
格林瓦尔德认为,卡斯特纳要为二战期间匈牙利境内的犹太人惨遭纳粹杀害负责,因为他“同纳粹做了交易”。格林瓦尔德还罗列了卡斯特纳的一系列罪名:盗窃、通敌、卖国……
此后,以色列司法部长海姆·科恩通知卡斯特纳,要么通过司法程序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要么辞职。
卡斯特纳选择走司法程序,他控告格林瓦尔德诽谤。1954年1月1日,此案开庭,为格林瓦尔德担任辩护律师的是史密尔·塔米埃尔,此君所在的自由党是以色列右翼政党,与卡斯特纳所在的工人党针锋相对。此外,审理此案的法官本贾明·哈勒维与工人党领袖本·古里安有过私人恩怨。形势对卡斯特纳很不利。
庭审一开始,塔米埃尔便忘了自己的主要工作是为格林瓦尔德辩护,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攻击卡斯特纳上,法官哈勒维亦步亦趋地支持塔米埃尔。1954年9月,经过长达8个月的庭审,哈勒维宣布结案:卡斯特纳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
卡斯特纳不服,提出上诉。1958年1月,以色列最高法院推翻了哈勒维的裁决,并对他提出强烈批评,但为时已晚。1957年3月3日,卡斯特纳在家门口被3名犹太极端分子开枪打伤,3天后离开人世。
5.“他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卡斯特纳遇害后,家人一直为他的清白多方奔走。2007年7月22日,卡斯特纳的女儿茹日·卡斯特纳将父亲当年写给家人、犹太社团和纳粹的3箱私人信件交给位于耶路撒冷的大屠杀纪念馆,希望揭开历史的真相。茹日·卡斯特纳称:“我父亲在纳粹大屠杀期间挽救了数万名犹太人的生命,他为此不得不和纳粹打交道,这让外人觉得他是个叛徒。”
2008年5月,生于匈牙利的加拿大籍女作家安娜·波特推出了《卡斯特纳列车》一书,再现了当年卡斯特纳为拯救犹太人所做的努力。安娜·波特花7年展开研究,她在接受路透社记者采访时说:“现在到了撤消对卡斯特纳的指控,恢复其名誉的时候了。”
与波特的书差不多时间推出的,还有德国文学教授拉蒂斯劳斯·洛布的《与撒旦交易:雷若·卡斯特纳的无畏使命》。洛布是卡斯特纳拯救的10多万犹太人中的一员。洛布和父亲从卑尔根·贝尔森集中营逃往瑞士时,年仅11岁。
此外,纪录片《迫害与指控:以色列博士卡斯特纳的遭遇》在2008年5月上映。制作人盖伦·罗斯表示:“卡斯特纳是一名竭尽全力拯救犹太人的无名英雄。”
今年10月23日,电影《杀死卡斯特纳:与魔鬼交易的犹太人》在美国首映。这部耗时8年拍摄的电影中有许多鲜为人知的内幕,比如枪杀卡斯特纳的凶手之一泽夫·埃克斯坦的供词,以及参与谋划此案的人的相关情况。
电影首映前,10月20日,当年乘坐“卡斯特纳列车”逃出生天的4名幸存者、现年63岁的茹日·卡斯特纳、以色列驻美大使馆官员、犹太人社团等相关人士举行了聚会。“听到他被枪杀,我们都感到非常震惊!”当年“卡斯特纳列车”的乘客之一、如今居于纽约布鲁克林的佩斯卡·弗里德曼女士说,“他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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