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７４年７月２９日，苏联“阿尔法”特种部队宣告成立。今年７月２９日，俄《自由媒体》报在“阿尔法”特种部队成立３５周年和“８·１９事件”纪念日即将到来之际，刊登了一篇“阿尔法”特种部队在苏联解体过程中受命逮捕叶利钦的回忆文章。

　　１．任务：逮捕叶利钦

　　在１９９１年“８·１９事件”爆发之前，“阿尔法”官兵们就已感觉到，国内有某种潜流在涌动。当叶利钦被选为俄罗斯联邦总统之后，士兵们受令不许离开驻地。

　　１９９１年８月１７日，直接分管“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克格勃第７局局长拉斯谢波夫将“阿尔法”部队指挥官维克托·卡尔布辛叫到办公室。他命令卡尔布辛必须在最近几天保持联络畅通，因为可能要执行突发任务。当时在外高加索地区刚刚发生人质绑架事件，所以卡尔布辛并没有对上司的提醒感到意外。但拉斯谢波夫随即补充道，任务有可能是为叶利钦同苏联其他领导人的会面提供安全护卫。

　　１８日，克格勃总部整整一天都在忙碌当中，卡尔布辛也丝毫不敢懈怠，一直守候在“阿尔法”部队营地内，即使夜里也不敢躺下睡觉。８月１９日凌晨２点，“阿尔法”部队的两名军官谢尔盖·贡恰罗夫和弗拉基米尔·扎伊采夫正在值班。卡尔布辛突然进入值班室并向两人命令道：“总部叫我过去，也许会下达什么命令，叫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卡尔布辛扔下这句话就上车走了。很快，他和拉斯谢波夫一同出现在克格勃第一副局长格鲁什科的办公室。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尔法”部队所有人都急忙做好准备。此时，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关键人物——时任克格勃主席的克留奇科夫正在位于卢布扬卡广场的克格勃总部内焦急地谋划。作为政变主要发动者的克留奇科夫本应对克格勃及下属的“阿尔法”特种部队在此次政变中的任务有一个清晰的计划，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很快，卡尔布辛回来了。他将贡恰罗夫和扎伊采夫叫到办公室，然后在桌子上展开一张莫斯科地图，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地点，地点的名字是“阿尔汉格尔斯克”，那里正是叶利钦别墅所在地。卡尔布辛说：“我们接到命令，立即逮捕叶利钦，任务保密！”他随即命令道：“挑选６０名精干士兵，凌晨４点出发，直奔阿尔汉格尔斯克。”当时卡尔布辛并没有带回命令文本，但“阿尔法”特种部队的纪律就是指挥官说什么就完成什么，口头命令就足够了。

　　２．４０分钟后，部队到达叶利钦别墅

　　８月１９日凌晨４点，部队分乘几辆汽车准时出发了，除了上文提到的三位“阿尔法”特种部队负责人，没人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任务又是什么。此后曾数次接受记者采访的贡恰罗夫描述了当时部队的状态：“似乎每个人都被一种紧张情绪抓得紧紧的，虽然士兵们不清楚具体任务，但好像都感到了所发生的事情非同一般。”４０分钟后，部队到达了叶利钦的别墅。

　　卡尔布辛立即向总部报告，总部命令部队在现场勘察地形并拟定逮捕计划。总部当时给出了两套方案，冲入叶利钦住所将其逮捕或等他从住所中出来后将其逮捕。扎伊采夫和另一位叫阿纳托里·萨维尔耶夫的队员负责对整个别墅区进行侦察。很快，他们通过对讲机汇报：“我们已确认目标别墅，守卫有３个人，均配有冲锋枪，在别墅周围巡视。”之后不久，两人再次汇报：“我们已完成侦查，进攻路线已确定。”卡尔布辛马上向总部报告：“已做好战斗准备。”但总部方面说：“原地待命。”

　　这时，目标别墅内的灯亮了起来，从里面走出了几个人。但他们似乎发现了正在待命的“阿尔法”特种部队，急忙回到别墅里。见此，卡尔布辛马上再次向总部报告：“我们暴露了，请下命令！”但得到的答复仍是“原地待命”。过了几分钟，在贡恰罗夫的催促下，卡尔布辛再次向上级请示，答复是：“采用第二套逮捕方案！”也就是说，要等叶利钦出来时再采取行动。于是，正准备冲向目标的队员们又撤了回来，贡恰罗夫后来描述道，似乎每个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毕竟在冲锋的关头被命令后撤不是什么好兆头。

　　卡尔布辛命令所有人撤回车内，并戴上面具。此时目标别墅里的人正惊恐地向外张望。“阿尔法”部队队员们守在目标出来后必经的道路上，等待目标出现。此时已是清晨６点了，街道上已出现了行人。而通过收音机，“阿尔法”部队队员们已经知道了紧急状态委员会发动政变的事实。贡恰罗夫回忆道，这个事实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但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任务仍要完成。卡尔布辛再次向总部报告，结果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原地待命”。

　　７点一过，从目标别墅中驶出几辆黑色轿车，一些人坐进了车里，其中包括议会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和其他一些人以及几名保镖。卡尔布辛再次向总部报告，但答复依然是“原地待命”。此时队员们已经糊涂了，根本不知道总部想让他们怎么做。８点左右，又有轿车从别墅中驶出，两辆“吉尔”，两辆“伏尔加”以及数名保镖。卡尔布辛再次报告，此时他显得非常急切，但依然只得到“原地待命”四个字，卡尔布辛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他们再过５分钟就走了，怎么还待命？！”但总部没给任何解释，仍命令道：“待命！”

　　当４辆轿车全速驶走，轿车内的人甚至同特战队员四目相对时，卡尔布辛再次报告：“他们驶走了，现在怎么办？”回答是：“留下部分队员监视别墅，其余人撤回驻地。”于是，卡尔布辛留下１５名队员，剩下的撤回了驻地。这次行动就这样荒唐地结束了。贡恰罗夫后来接受采访时说，不管当时采取哪套方案，我们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胜利完成任务。

　　在后来出版的叶利钦回忆录中，叶利钦的卫队队长科尔扎科夫回忆道，他们当时确实发现了潜伏的“阿尔法”队员，但后来当叶利钦的车队出来时，这些特战队员拒绝执行来自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命令。

　　３．激烈争论舍不得向平民下狠手

　　回到驻地后，全体特战队员都在等待新命令的到来，所有人也都在考虑局势将如何发展。８月２０日上午１１时左右，卡尔布辛和拉斯谢波夫再次被叫到克格勃总部，这一次同时到场的还有克格勃其他部门领导人和军方领导人。会上确定了占领俄罗斯联邦议会大厦的行动计划。下午两点，第二次会议召开，确定了计划的具体细节：由内务部队开路，克格勃部队连同空降兵部队与“信号旗”特种部队担负进攻任务，而“阿尔法”部队将充当总攻角色，进攻期间将有武装直升机协同。行动时间确定在凌晨３点。

　　任务命令传到“阿尔法”驻地，队员们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论。他们首先派人着便装察看了议会广场上的局势，得知广场上全都是平民，人数足有５万多，且挤得密不透风。随后，来自空降兵部队和“信号旗”部队的代表接连发言，都认为任务极其艰巨，且将造成巨大伤亡。直升机大队成员表示，如果向议会大厦发射导弹，那么不仅会造成伤亡，邻近的美国大使馆也将被殃及。坦克部队甚至没有将坦克开出来，借口是出现了某种故障。贡恰罗夫回忆说，似乎所有人都想逃避这次任务，甚至连空降部队司令列别德将军也是这样。“阿尔法”队员们又给医院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他们没有做好应对任何大规模伤亡的准备。

　　４．没执行命令，“阿尔法”队员不后悔

　　但一切仍要听指挥官卡尔布辛的。卡尔布辛从克格勃总部回来后，队员们向他报告：“一切都已准备好，可以行动了。不过，指挥官同志，现在的情况您也十分清楚，也许我们不执行这一命令会更好一些。”卡尔布辛回答道：“我很清楚。”随后，卡尔布辛决定再次返回总部报告情况。在动身之前，他先写好了辞职信。而已经荷枪实弹武装起来的队员们密切关注着议会广场上的情形。此时传来的消息是，人们在广场上唱歌跳舞，聚集在那里的人们似乎在欢庆胜利。此后没有任何命令传来。８月２１日凌晨４点，卡尔布辛赶回来了，他命令部队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做好战斗准备。但实际上，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天大亮，任务再一次不了了之。

　　曾有记者采访过贡恰罗夫，问他是否对当时没有执行命令而感到后悔。贡恰罗夫给了否定的回答，他认为，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苏联的解体。

　　参考辞典

　　“８·１９事件”

　　１９９０年３月，苏联的立陶宛共和国宣布独立，此后一些加盟共和国也相继发表主权宣言。为缓和民族矛盾，防止联盟解体，１９９１年３月，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提出了《主权国家联盟条约》草案，条约扩大了各加盟共和国的权力。７月１２日由苏联最高苏维埃通过，计划于８月２０日签署。８月１９日凌晨，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宣布戈尔巴乔夫因健康原因不能履行总统职务，由他代行总统职务，并由他和另外７位军政首脑组成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行使国家的全部权力。

　　这些做法遭到俄联邦（地方）总统叶利钦等人的坚决反对。叶利钦宣布紧急状态委员会是“违反宪法的组织”，并组织部分群众举行总罢工。

　　８月２１日晚，戈尔巴乔夫宣布已完全控制了局势。２２日凌晨，他返回莫斯科。同一天，叶利钦宣布亚纳耶夫等人已被拘留。此后，苏联政局进一步动荡。至同年１２月，苏联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