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中国人民海军成立60周年之际,长期研究国家安全战略及中国海权问题的张文木教授,在海洋出版社出版了新书《论中国海权》。他在书中系统阐述了中国的海洋安全战略构想。本报记者就金融危机和近期中国海权等热点问题,对他进行了专访。
美国控制世界资源能力下降
记者:金融危机从华尔街这个世界金融中心爆发?这意味着什么?
张文木:金融是资源的倒影,当下美国金融危机的核心问题是资源危机。计算美国金融缩水了多少亿美元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支撑庞大的美元体系的实物基础是什么?是资源。美国靠军事控制世界资源,只要军事强有力,还能对世界资源有效控制,它就能保证世界资源采购多以美元结算,这样美元就能支撑美国金融,美国就不会垮。
我们经常看电视观众为演员打信心指数,信心指数主要是对未来的肯定。世界政治也是这样。金融投资的多少取决于投资者对投资对象国的信心。世界货币除了支撑它的实物经济外,更多地还是虚拟经济,虚拟经济并不主要靠实物支撑,而是靠信心支撑。
美国支撑经济的,一方面是高科技的东西,另一方面就是强大的军事力量。老布什的海湾战争打赢了,美国的信心指数及随之而来的金融投资瞬间就上去了。近年来因伊拉克战争失败,导致美国对世界资源的控制能力下降,这将挫伤国际社会对美国的信心。
记者:目前主流的观点是“美元货币体系”出了问题,您怎么看?
张文木:资本寻求的不主要是财富,而是稀缺资源。前几年国际金融大量回流美国,主要是世界对“美国老大”有信心,钱放在“黄金荣”的账户里,总比放在“胡汉三”的账户里让人放心。因为前者比后者的拳头厉害。后来黄金荣打不过杜月笙,银行里的钱就跑到杜月笙那儿去了。“黄金荣”相当于19世纪的英国,“杜月笙”相当于20世纪的美国。世界政治基本上就是这样:一些国家崛起了,另一些国家衰落了。
强国必然需要更多的外部资源补偿,不然强国的发展就不可能持续。外部资源大量回流以后,国内就会出现繁荣。古罗马的兴衰和战争是同起同落的,败仗多了,古罗马的奴隶耕作制也就衰落了。美国现在衰落的原因很简单,主要是在伊拉克已被耗得精疲力竭,要撤退了。我认为,与当年美国在越南战场上的结局一样,撤退就意味着失败。
大国政治即资源政治,它本质上是为资源的控制权而展开的大国博弈。世界稀缺什么,大家就争什么。争就得拳头硬,枪杆子加资源,决定世界财富的流向。1588年,弱小的英国跟强大西班牙开战,后又接着与荷兰开战,战争胜利后世界财富就流向英国。1895年的日本也是这样,那时它将中国甲午战败的“赔款”全部用于1905年的对俄战争,打败俄国后,东北亚的财富就都流到日本。所以,大国崛起的历史不是线性的,而是跳跃性推进的。
记者:这对其他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文木:现在人们对美国的预期值降低了,是因为美国自己失败了,而且是在没人惹它,是它在欺负别人时失败的。但美国是不是就爬不起来呢?也不是,关键要看世界资源是不是还由它控制。比如20世纪70年代,美国衰弱后又在尼克松手里缓过气来,在里根时期复苏,到老布什时期复兴。可到小布什时期,美国又重犯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病,再陷入危机。控制资源,说的就是控制海外资源;而达此目标的关键是国家要有强大的制海权存在。
GDP不是国家崛起的标准
记者:您在《论中国海权》中提出,中国经济要实现产业升级和“走出去”,前提是中国海上力量要“走出去”。这似乎与“埋头发展经济”的主流说法不吻合?
张文木:资源、海权、大国政治,这三项是大国崛起不能逾越的“三段式”环节:资源是起点,也是霸权国家的目的。海权是大国政治得到资源的中介手段,大国政治是通过海上博弈获得世界资源的结果。而没有海权,其他两项则不能成立。
近代以来的国家财富聚集主要靠海外投资。而保证投资效益的关键不在于GDP,而在于对海上通道的军事控制即制海权。英国崛起、美国崛起,还有拿破仑帝国、沙俄帝国、中华帝国的衰落都和制海权有关。英国在与拿破仑战争中始终没有丧失制海权,这使海上大量财富源源不断回流英国,这是英国在这场战争中不败的重要原因。
记者:您的意思是即便GDP增长很快,也不意味着国家真正崛起和强大?
张文木:历史上国家崛起都是在世界危机中加速的,而不是在线性的GDP增长中发生的。有人说,等到GDP达到多少美元后我们腰杆就硬了。在国家一穷二白的时候,说这话是对的;但当发展到一定程度,国家崛起就不能简单地看GDP的总量,要看它的结构,是自主性还是依附性结构?1870年至1913年沙皇俄国的GDP增长率是2.40,1913年至1950年苏联的GDP增长率是2.15,低于沙皇时期,但结果是沙皇帝国瓦解于第一次世界大战,而苏联则赢得二战并利用这次大战造成的危机一跃成为与美国并肩的超级大国。再比如,1870~1950年间,整个欧洲GDP增长率是1.19,美国是2.94,而同期拉美合计则是3.43,可拉美人在一战前一直是欧洲人的奴隶,而在一战后则为美国所奴役。关于这方面的更多数据大家可参见英国学者安格斯·麦迪森写的《世界经济千年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一书。
所以,GDP增长速度不是国家崛起的标准,战略能力的提高才是国家兴衰的关键。国家战略能力就包括了化解和利用危机,尤其是国际性大危机并将这种大危机转化为国家大发展的机遇的能力。
中国海权“主要矛盾”不在南海而在东海
记者:前阵子中国南海问题一度成为媒体关注焦点。而我国海军刚在青岛港举行了成立60周年海上大阅兵。这在战略上有什么深刻寓意吗?
张文木:当下中国海上问题的“主要矛盾”不在南海,而在东海,确切地说,就是台湾问题及其北侧的钓鱼岛问题。目前,中国海军走向“深蓝”的主要对手是日本和美国,后者更是世界头号海权强国。
日本的战略目标,是打通经台湾南进南海的战略通道,在这一目标下,台湾便是日本尽管非法但却是至今不愿放弃的核心利益。而台湾之于美国,只能说具有战略利益的价值而无核心利益的价值。太平洋海区的美国战略核心利益线,就是从夏威夷到关岛、菲律宾,再到马六甲一线。
因此,在南海岛礁与东海台湾之间,后者是解决问题的主要矛盾,是“芝麻”中的“西瓜”。
有时候,人捡芝麻所用的力气要比搬西瓜更大。与东海相比,在南海取得“战果”容易,但巩固所需资源,会因其战线长和对手强大长期透支。在非关键对手和关键利益的地带做如此大,甚至是长期的投入,为兵家大忌。
在国家海上力量大步前进的今天,我们更要防止急躁情绪。这次海上阅兵中国海军刚露了点风光,我们就有人开始说中国海军在世界上“能排在前四五名”。其实,英国和美国海上崛起的历史表明,国家海军在世界上的排名是由战场较量而不是由造船厂里的吨位决定的。海军吨位,与国家GNP大小一样,只说明胖瘦,而不说明强弱。与体重历来不是身体强健的标志的道理一样,吨位也不是海军强大的标志。
先脚踏实地然后才能仰望星空
记者:很多人对中国崛起是抱有怀疑态度的,您的信心来自于哪里?
张文木:“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历史永远是胜利者的历史。
国家独立和主权统一是大国崛起的前提。德国是通过俾斯麦的统一而崛起,独立后的美国也是通过林肯的统一而崛起。那么中国呢?
中国的前途命运日益紧密地同世界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我们应该用世界战略眼光看待中国的发展问题,善于从国际形势发展变化中把握发展机遇、应对风险挑战。如果没有这样的眼光,我们就无法解决中国的国内问题。
历史也并不总是在牧歌中前进。在全球战略上,只有先脚踏实地,然后才能仰望星空。制海权强弱并不是由军舰航程远近决定的,而是由一个个连续着的海上基地而非天上星星奠定的。海上基地历来都是通过实力较量获得的。与小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与人摔上几跤是进不到成人行列的道理一样,中国海军没有海上较量也不可能挤进世界海权大国之列。现在世界性的危机就在我们面前,机遇也在我们面前。在重大历史机遇面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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