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４月２１日，参与袭击了来自丹麦挂美国国旗的“马士基亚拉巴马”号货轮的索马里海盗阿卜杜瓦利·阿卜杜卡蒂尔·穆萨，到纽约联邦地区法院参加审前听证会。本月初，穆萨与３名同伙在印度洋海域袭击了“马士基亚拉巴马”号，劫持船长理查德·菲利普斯，索要巨额赎金。这一事件后来以穆萨投降、３名同伙被击毙、菲利普斯船长获救而告结束（详见４月１４日、１７日本版）。纽约联邦法院的法官表示，虽然各方对穆萨的年龄有不同说法，但他认为，穆萨应该被当成成年人对待。这意味着如果穆萨罪名成立，可能面临终身监禁。

　　１．从未被媒体关注过，有点儿“兴奋”

　　即使在摩天大楼林立的纽约，美国联邦地区法院大楼也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所在。这座建筑的总高度超过１００米，建于２０世纪３０年代。与其不同凡响的外表相比，更引人关注的是，这座大楼内审理了许多重大案件，其中一些案件足以载入美国史册，比如纳斯达克前主席麦道夫的巨额金融欺诈案。

　　４月２１日，参与袭击货轮“马士基亚拉巴马”号的索马里海盗阿卜杜瓦利·阿卜杜卡蒂尔·穆萨，在数十名联邦调查局（ＦＢＩ）纽约分局特工押送下，到联邦地区法院参加审前听证会。ＦＢＩ纽约分局被授权调查在非洲发生的与美国人相关的案件，其中包括１９９８年美国驻坦桑尼亚和肯尼亚大使馆遭汽车炸弹袭击事件。因此，穆萨在印度洋海域遭美国海军拘捕后，随即被移交给ＦＢＩ纽约分局，案件也在纽约的联邦地区法院审理。

　　在法院门口等候的媒体记者注意到，与押送穆萨的ＦＢＩ特工们比起来，穆萨显得瘦小枯干；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写满了不安。而前一天（４月２０日），穆萨首次出现在媒体面前时，他的脸上还不时出现微笑，尽管显得有些紧张。他的辩护律师戴尔德丽·冯·多尔努姆解释说，穆萨以前从未被媒体关注过，因此有点儿“兴奋”。

　　２．第一个登上货轮甲板

　　联邦地区法院的审判厅内挤满了媒体记者，穆萨静静地坐在宽大的被告席上，受伤的左手依然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由于他不会说英语，法官安德鲁·Ｊ·佩克为他聘请了一名索马里语翻译。佩克告诉穆萨，法庭为他指定了数名免费律师，并问他是否清楚所拥有的辩护权利。听了翻译的转述后，穆萨答道：“我明白（法庭这样做的原因），我没有钱。”

　　听证会开始，纽约检察机关向法庭递交了起诉书。起诉书共有１０页，详细列举了穆萨在袭击“马士基亚拉巴马”号货轮过程中的“表现”：

　　４月８日早上约７点３０分，“马士基亚拉巴马”号正在印度洋上航行，船长理查德·菲利普斯突然发现，一艘海盗快艇已经接近。快艇上有４名海盗，他们一边向货轮靠近，一边开枪。菲利普斯船长下令向海盗船发射了数发信号弹，试图以此吓退海盗，但没有成功。很快，一名海盗通过绳梯爬上了“马士基亚拉巴马”号，此人正是穆萨。

　　登上甲板后，穆萨开了枪，冲进驾驶室，喝令菲利普斯船长将货轮停下，并索要钱财。菲利普斯船长说，穆萨当时的“架势”反映出他是这伙海盗的头目。在枪口的威逼下，菲利普斯船长将穆萨等人带到存放保险柜的舱室，将里面的３万美元现金交给他们。不过，海盗们并不满足。他们将菲利普斯船长带回驾驶室，命令船长通过广播将所有船员召集到驾驶室内。

　　３．想来美国　海盗“梦想成真”

　　除菲利普斯船长外，“马士基亚拉巴马”号上还有１９名船员。海盗登船时，绝大多数船员躲进了一间舱室，将舱门牢牢锁住。听到船长的广播讲话后，数名船员来到驾驶室，其余船员按兵不动，紧张地商议对策。

　　穆萨有些着急，他强迫一名船员做向导，带他搜寻船员。这名船员请求穆萨不要携带武器，以免其他船员“感到害怕而不愿从躲藏处出来”。穆萨居然同意了，放下手中的ＡＫ－４７突击步枪，跟随船员向舱室中走去。货轮的电源早已被船员们切断，各个舱室中一团漆黑。穆萨和那名船员拿着手电筒，当他们行至一间舱室的走廊时，一名船员突然从黑暗中现身，将穆萨扑倒。在搏斗过程中，船员手中的刀子将穆萨的左手刺伤。身为向导的那名船员也加入了战斗，两人很快将穆萨制服，将其用铁丝捆绑起来，带到大多数船员藏身的那间舱室。

　　接下来，船员们和另外３名海盗开始了持续数小时的谈判。双方最终达成协议：海盗们释放菲利普斯船长，船员们释放穆萨，并允许他们带着那３万美元现金，乘坐“马士基亚拉巴马”号的一艘救生艇离开。

　　不过，海盗们并没有遵守这份“走马换将”的协议。穆萨回到救生艇后，海盗们没有释放菲利普斯船长，而是与抵达的美军军舰展开了长时间对峙，直至穆萨投降、另外３名海盗被美军“海豹”突击队狙击手击毙。

　　将穆萨刺伤并制服的英勇船员名叫泽拉。泽拉说，穆萨自称是这伙海盗的首领，并为劫持到“马士基亚拉巴马”号这样一艘货轮兴奋不已。“他当时不住地问‘你们都是美国人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高兴得又是拍手又是大笑的。他以为自己抓到了一条大鱼，甚至不敢相信这一点。穆萨还说，他至少要向这艘货轮的船主勒索３００万美元，并说他的梦想就是去美国。现在，他终于‘梦想成真’了，不过不是作为旅游者到美国，而是作为一名囚犯。”

　　检察机关在起诉书中对穆萨提起了５项指控，其中最严重的是“国际法认定的海盗罪”，如果此项罪名最终被法庭裁定成立，穆萨可能被判处终身监禁。

　　４．海盗母亲向奥巴马求情

　　由于联邦地区法院当天举行的是审前听证会，因此控辩双方并没有就罪行是否成立展开辩论，讨论的焦点是穆萨的年龄问题。检方坚称穆萨已经成年，而辩方律师认为穆萨不满１８周岁，即使罪名成立，也不应当适用成年人刑罚。

　　为了搞清这个关键问题，佩克法官决定在法庭上与远在索马里的穆萨父亲通电话。穆萨的老家在索马里加勒卡约，他的父亲是牧民，过着传统的放牧牛羊、逐水草而居的生活，他的母亲每天到市场上卖牛奶，挣些零钱补贴家用。夫妇俩生了１２个孩子，穆萨是老大。“马士基亚拉巴马”号事件发生后，一个专注于索马里事务的美国非政府组织与穆萨的父母取得联系，帮助他们了解事件的进展情况。

　　穆萨的父亲通过电话对佩克法官说，他的儿子生于１９９３年１１月２０日，不满１６周岁。“我希望每个人都明白，我的孩子受到了一些强盗的欺骗。如果你们进行调查就会发现，他被一些比他大得多的人哄骗，然后参与抢劫……那些势力很大的人骗走了我的孩子。”穆萨的父亲痛苦地说。

　　同一天，穆萨的母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穆萨受到了海盗们的哄骗而“入伙”。“我上次看到他时，他还在学校念书呢。”她通过媒体恳求美国总统奥巴马，给她的孩子一条生路。

　　不过，参与调查此案的纽约警官弗里德雷克·盖洛维说，穆萨在接受审问时对自己的年龄有多种说法，但最后为自己的“不诚实”向盖洛维道歉，称自己的实际年龄“过了１８周岁，不满１９周岁”。佩克法官最终采信了盖洛维警官的证词，认定穆萨年满１８周岁，将在审判过程中将其作为成人对待。

　　获悉这个结果，穆萨的父亲感到悲伤且无奈。“为了救一个美国人，他们已经杀死了３个索马里人。说到底，美国人的命比索马里人的命贵得多。”

　　５．辩护律师说自己“也是受害者”

　　穆萨的辩护律师不满意法庭的裁定，决定就他的年龄问题提起上诉。律师们还指责穆萨在监禁过程中受到了不人道对待，包括在长达８天的时间里一直被手铐脚镣折磨，左手的伤势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大家都能看到，他太年轻了，受了伤，并且被吓坏了。”辩护律师冯·多尔努姆说。

　　尽管辩方律师着力渲染穆萨身上的悲情色彩，但此案的辩护难度之大显而易见。首先，海盗行为是一种国际公认的犯罪行为，各国均有权进行管辖，此案中海盗袭击的船只悬挂美国国旗，由美国法院依照美国法律审判无可非议。其次，美国是一个判例法国家，辩护一般要依据过往判例，而此前发生在美国的海盗案件要追溯到１００多年前，就连美国媒体也搞不清楚最近的一起海盗审判发生在哪一年。有媒体报道称发生在１８６１年，也有媒体认为是１８８５年，这种混乱的情况令辩护律师感到无所适从。穆萨的一名辩护律师甚至哀叹：“我也成了这起案件的受害者。”

　　参考资料

　　惩治海盗与“普遍管辖”

　　国际法学界人士普遍认为，海盗行为通常发生在公海上，为方便行事，海盗船只一般不悬挂国旗。从法律上讲，不悬挂国旗就意味着处于无国籍状态。为了维护本国国民的利益，也为了维护国际社会的利益，打击海盗既是各国的权利，也是义务。《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以及联合国安理会，都赋予了对海盗行为进行“普遍管辖”的正当性和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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