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心理学家波米斯特和他的同事最近在美国《人格与社会心理学公报》上，发布了一项最新实验结果：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信念，是推动社会进步的一个原因，反之则会导致助人行为减少，攻击行为的增多。

　　你应该是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吧！一般人想吃燕麦片，很快就会去吃；想骑自行车，很快就骑上去了；如果觉得鼻子有点痒，想都不用想就会去挠一挠。

　　但在一些科学家和哲学家看来，这种感觉其实是一种错觉：你之所以“想吃”燕麦片，那是因为你饿了；你之所以“决定”去锻炼一下身体，那是因为你感到无聊，不想老“宅”在屋子里；至于那个发痒的鼻子，肯定也有生物学方面的原因。按这种决定论的逻辑，所有的这些行为、行为背后的起因，以及起因的起因，一直可以追溯至你出生的时候、你父母的生活，甚至一直追溯下去——直至宇宙出现的那一刻。

　　与“自由意志”相反的“决定论”认为，人类置身于一个由稳定的因果关系构成的网络当中，这种因果关系可以一直追溯至创世大爆炸。这一观点让很多人难以接受。这很正常，因为自由意志正是支撑许多社会体系得以运行的重要因素。刑事司法体系就是建立在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基础之上，人们可以选择是否遵守法律，因此不遵守法律的人应该受惩罚。

　　与此类似，许多宗教和哲学思想体系的深处也含有自由意志的观点。存在主义哲学家让·保罗·萨特（法国２０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强调自由与责任的关系。他认为我们必须为我们的选择负责，负责是人类过上美好生活的关键。

　　对自由意志的争论如此有趣，而又如此纠结，它是哲学家无法绕开的话题；然而对心理学家而言，他们或许看透了这是一场没有结论的争论，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更为实际的方面。他们关注：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信念会如何影响我们的行为，以及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自由意志存在的原因。

　　２００９年第２期美国《人格与社会心理学公报》发布了一项最新研究成果，美国心理学家波米斯特和他的同事们在文中提出：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信念，是推动社会进步的一个原因，因为这种信念鼓励我们相互尊重。他们用三项实验对这一理论进行了检验，其中两项涉及助人行为，另一项则与攻击行为相关。

　　相信自由意志者更乐于助人

　　通过第一项实验，波米斯特和他的同事希望了解这样一个问题：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信念会对助人意愿产生怎样的影响？为了解受试者（实验对象，接受主持实验者发出的刺激并作出反应）对自由意志的看法，实验者将受试者分为三组，让受试者在实验前分别阅读一些支持“自由意志”、支持“决定论”（决定论认为人的一切活动，都是先前某种原因和几种原因导致的结果）或与这一主题没有任何关系的文字。一项研究证实，对受试者的这种诱导行为确实能对他们的信念产生影响，使他们更倾向于认同自己所读文字的观点。

　　接下来，实验者向受试者虚拟了一些场景，比如说一个流浪汉正在乞讨，实验者问受试者愿意给流浪汉多少钱，从而测试受试者的助人意愿。结果刚好与波米斯特他们预计的一样，那些被诱导认为“人有自由意志”的受试者，比那些被灌输决定论的人要更乐于助人。这就说明，当人们认为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行为时，他们似乎真的比那些相信决定论的人要更乐于助人。波米斯特等人在论文中表示，认为“所有行为都是预先注定”的看法会鼓励人们机械行事，结果往往就是自私行为。

　　有趣的是，那些被诱导“人有自由意志”的受试者，与那些阅读无关文字的受试者比起来，二者并没显著差异。这说明，大多数人并不需要额外鼓励，就已经相信“人是有自由意志的”。当然，我们对“人有自由意志”的相信程度会有差异，这影响到我们准备在多大程度上帮助别人。

　　为了检验人们在这方面的个体差异，波米斯特和他的同事们接下来做了第二项实验。与第一项实验的结果一致，他们发现那些过去一直不相信自由意志存在的人，即使受到诱导，他们的助人意愿也不如那些本来就具有这种信念的人强烈。

　　不相信者攻击行为更多

　　最后一项实验研究的问题刚好相反：相对于原先研究的亲社会行为，这次考察的是反社会行为。如果不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观念会使得人们不那么乐于助人的话，也许还会使得他们的行为更具攻击性。

　　与上述实验一样，实验操作者首先对受试者的观念进行了诱导，然后测量他们的攻击性倾向。他们不是让受试者互相打架，而是选择了一种看起来与攻击行为不太相关的活动：往另外一个人的食物里添加辣椒酱（非常辣）。

　　实验者感兴趣的是，人们对自由意志的信念是否会影响到受试者往盘子里所倒辣椒酱的多少。

　　当受试者离开实验室之后，实验者对每位受试者在盘子中倒出的辣椒酱进行测量。那些被诱导相信决定论的受试者，与那些被诱导相信自由意志存在的受试者相比，往盘子里倒的辣椒酱平均高出两倍。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更慷慨，因为他们往盘子里添加的其他调料（比如奶酪）并不见增多。

　　决定论与自由意志可调和

　　如果我们科学地思考世界，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确实是由另一件事情所引起的；我之所以“决定”吃燕麦片，那确实是因为我饿了。从某种角度而言，决定论者是正确的。

　　但是不相信自由意志存在对社会很危险。如果没有自由意志，一种反常的无政府主义就会出现，人们会开始恣意而为。毕竟，如果我们没有自由意志，我们就不用为我们的任何行为承担责任。

　　一些哲学家正尝试解决二者之间的冲突，他们指出决定论和自由意志并非一定非此即彼。经典的兼容论者认为，如果我们有权利和能力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我们就有自由意志。例如，我想买一瓶牛奶搭配燕麦片吃，商店开着门，而我又有钱，我就可以过去。对兼容论者而言，我有自由意志，我可以选择去，也可以选择不去。

　　所以，当一个人选择不去帮助别人，或者选择攻击行为时，必然有其原因。当然，自由意志的支持者会争辩说，这个人其实还有其他选择。但我们必须坚定地相信人有自由意志，不是么？

　　（：：英国心理学博客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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