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阿富汗战争爆发以来,对于塔利班这一组织,人们从新闻报道中已有不少了解。本书作者于2006至2007年任新华社驻阿富汗记者,收集了许多宝贵的新闻素材,也有过与塔利班近距离接触的经历。中国人详尽叙述在阿富汗的亲历亲闻,在国内尚不多见。
以美国为首的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是与塔利班武装作战的主要力量。这支外国军队在阿富汗的存在,对该地区的战略形势有着微妙的影响。驻阿期间,作者曾多次随联军进行战地采访,获得了大量与外军官兵交流的机会,对他们有了更加立体的了解。
1.请“帝国主义侵略者”吃饭
小时候,受历史教科书和影视作品的影响,在我印象中,驻在他国的西方大兵都是一些面目狰狞的“帝国主义侵略者”。在阿富汗期间,我和驻阿外国士兵有不少接触,对他们有了一些感性的认识。
驻阿富汗的外国部队有两支:一支是由38个国家(到2007年底)组成的国际联军,负责整个阿富汗的安全;另一支是美国领导的联军,主要部署在该国东部执行反恐任务。2001年底,阿境内美军只有1300人,然而占领阵地最终还是要靠人,近两年,美国为稳定局势不断向那里增兵。
驻阿联军原来的指挥部与中国大使馆离得很近,那个指挥部叫“Camp Eggers”,正式翻译成中文应该是“埃格斯军营”,不过我们都把它叫做“蛋(Eggs)营”。“蛋营”门外几十米处就是一家中餐馆,2007年夏天,我们分社曾请一名美军发言人在那家餐馆吃饭,没想到他还带了两名稚气未脱的美国士兵前来。两名士兵还不到20岁,是那名发言人的警卫,他们吃饭时都背着枪,还不时起身观察窗外动静。
从2007年开始,联军的指挥部转移到喀布尔以北60公里的巴格拉姆基地内。当年2月27日,美国前副总统切尼来此访问时,基地外发生一起自杀式爆炸,炸死包括3名美军士兵在内的19人。塔利班声称对此负责,说袭击的目标就是切尼。我曾经去过巴格拉姆基地,对情况有所了解。事实上,基地有好几道安全线,自杀式爆炸者只到达了最外面一层,根本没有能力直接威胁切尼。不过,这次袭击还是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塔利班也达到了宣传自己的目的。
2.每顿都能吃上丰盛的食物
我曾多次随驻阿外国部队外出采访。2007年1月,我和几名阿富汗记者在阿北部法里亚布省首府迈马纳市的北约营地生活了3天,营地伙食条件之好、卫生标准之高以及士兵外出巡逻时的谨慎,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营地位于市区,面积不大,长宽也就七八十米,四周都是带铁丝网的围墙,里面驻扎着约180名来自挪威、芬兰和拉脱维亚的北约士兵。虽然阿富汗极度缺电,迈马纳营地却24小时有电,晚上睡觉时都开着空调。在我看来,单就这一点,这里的生活已称得上奢侈。
营地里还有健身房、酒吧和一间放电影的小屋。士兵们除了外出巡逻,绝对禁止私自离开营地,所有人都努力把军旅生活尽量搞得丰富些。连续几天,我都看到三三两两的士兵坐在春光下喝啤酒、侃大山,有的人则在遐想,也许是在思念故乡丰富多彩的生活吧。
营地里的伙食更可谓奢侈。士兵吃的是自助餐,几乎每顿饭,肉类都有牛肉、猪肉、鸡肉,蔬菜有卷心菜、黄瓜、西红柿,水果有香蕉、苹果、芒果、橘子、哈密瓜,此外还有三文鱼、肉汤、冰激凌、薯条、奶酪等等。在阿富汗这个物资匮乏的地方,每顿都能吃上如此丰盛的食物,真令人难以想象。驻阿北约部队总部的新闻官布兰德·斯蒂尔告诉我:“有一两家跨国公司专门负责北约驻阿部队的伙食,综合考虑质量、价格、运费等因素,从巴基斯坦、阿联酋甚至欧美等国家向阿富汗运送食物。”
到达营地的当天晚上,一名军官就把我们请到会议室,用投影仪讲解了卫生注意事项。其中一项是关于如何规范使用厕所的——上完厕所后,先用水冲马桶并用刷子刷;然后向马桶和坐便器喷清洁剂,再用沾了清洁剂的手纸擦坐便器、厕所门把及马桶水箱的按钮;最后把那张手纸扔到马桶里。我几次去厕所,都看到里面有一张干净的手纸,想必已被规范地清洁了。之所以对卫生条件要求这么高,主要原因是小小营地里住着近200人,如果不注意卫生,一旦疾病爆发,很容易相互传染。
迈马纳营地的驻军带我们外出时十分谨慎。上街时,前面左右两名及后面左右两名士兵形成一个移动的方框,我们必须待在这个“安全框”里,有时候无意走出去了,北约士兵会立即让我们回来。后面两名士兵之后还跟着一名士兵,他频频向后张望,时而倒着行走,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背后袭击。如果有车辆经过,士兵都会示意车辆减速并绕过“安全框”。如果司机不听指挥,他们就会用当地语言大喊大叫,甚至用枪指着车辆。不过说实话,站在“安全框”内,我反而更加担心,怕有武装分子针对外国军人发动袭击,自己成了“冤大头”。
3.联军医院设有三层安全圈
我还随北约飞机去了一趟阿富汗西部地区。2007年2月19日一大早,我就乘坐一架“大力神”运输机,与另外几名记者从喀布尔飞到赫拉特省首府赫拉特市市郊的一个军事基地。当天下午,我们一行10多人前往十几公里以外一家北约援建的医院。由于乘汽车有在途中遭袭击的风险,虽然距离不远,联军还是安排我们分乘两架直升机前往。
那天,记者们乘坐的是一架黑色的“奇努克”直升机。说来凑巧,一架美军的“奇努克”此前刚刚坠毁,机上士兵8死14伤,让我不禁多了几分忧虑。飞行过程中,一名士兵始终坐在飞机敞开的尾部,把着机枪,警惕地监视着地面,以防有武装分子攻击。飞行高度也就十几米,我能清晰地看到很多小孩子冲飞机招手。
到达目的地,直升机直接降落在医院外的一块空地上,士兵们跳出机舱,在四周单腿跪地做好战斗姿势,保护记者们下机。由于担心武装分子突袭,医院围墙外4个角落已布置好几辆装甲车,形成第一个安全圈;一两百米之外,多辆装甲车和士兵形成第二个安全圈;而在我们参观医院时,一直有持枪的联军士兵紧紧跟随,这是第三个安全圈——涉及安全问题,他们总是这样一丝不苟。
2007年2月21日上午,我们又飞抵坎大哈市的另一处北约军事基地。坎大哈一直是塔利班的大本营,各路武装分子相当活跃。这里的军事基地也非常大,里面住着好几千士兵。我注意到,在基地食堂的门上,一张纸条上显眼地写着:任何军人来此就餐时,必须携带武器。
我们还参观了基地的医院,里面药物齐全、设备先进。在一间病房里,只见病床上躺着几名年轻的阿富汗警察,他们前两天遭到路边炸弹袭击,一人被炸掉一只手,另一人脸上伤痕累累;几位伤员的目光都显得茫然和无助,甚至有几分绝望。
4.和外国大兵一同看世界杯
驻阿富汗的外国部队是我们重要的信息源。每周三,他们会在总部举行记者招待会。记者们每次进入会场时,都要脱掉外套,伸开双臂接受搜查,冬天下雪时也不例外。我们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手机则放在一旁的地上,让军犬一一嗅过,以防有爆炸物。驻阿外国部队的发言人都很专业,回答问题时会尽可能地多给媒体提供信息,不会动辄一句“无可奉告”,但又不会跟着记者的问题跑,而是有自己鲜明的立场。
总体而言,驻阿联军给我的感觉是比较实事求是,办事有效率,很有专业素养。每个士兵几乎都武装到牙齿,防弹衣、自动步枪、匕首、耳机……走陆路时,他们基本乘坐装甲车,一旦与武装人员交火,十几分钟后,天上的战机就会赶到,投下炸弹将敌方阵地夷为平地。很多士兵的脸庞还很稚嫩,也就20岁出头,正是读大学的年龄,却来到阿富汗经历生死考验。
虽然有飞机大炮保驾护航,虽然看上去“雄赳赳、气昂昂”,但这些外国军人其实非常害怕遭到炸弹袭击,害怕乘坐的直升机坠落,害怕再也见不到亲人。一名马上要回国的斯洛伐克士兵曾对我说:“这半年过得挺郁闷的,平时只能待在军营内,偶尔外出又神经紧绷,说不准哪个角落的武装分子正想置我于死地。现在要回国了,感觉真是太棒了!”
2006年7月9日晚,恰逢德国世界杯决赛,由法国队对阵意大利队,我来到喀布尔一处北约军营拍摄法、意两国士兵观看比赛的情景。天上繁星点点,空气凉爽宜人,两群身着迷彩服的士兵在空地上或坐或躺,紧紧盯着荧幕上的赛事直播,时而欢呼喝彩,时而一片叹息,时而欢天喜地,时而黯然神伤……和天底下所有球迷没有任何不同。
拍了一些照片后,我也干脆躺到士兵们中间,尽情观赏精彩的世界杯决赛。此刻我想,如果世界上没有战争,各国士兵和各派武装人员能聚在一起观看体育比赛,享受竞技的乐趣,那该多好!但我也很清楚,在未来许多年内,这仍将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节选自《与塔利班面对面》,新华出版社2008年12月第一版,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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