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崛起改变了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引发了世界范围内褒贬各异的一波波“中国热”,更带来了新思维、新话语、新认知。在本书中,作者结合自己在世界各地的所见所闻,用生动平实的语言探讨了普通读者关心的诸多热点。
所谓民主与专制的对立,是西方流行的政治话语。中国国内也有一部分人主张全盘西化,以便融入“主流文明”。这种二元论式的判断,是否足以诠释当今世界的现实情况?如果不能,有没有更为客观中性的概念?针对这些争议,作者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1.不“民主”就一定“专制”吗
几年前,我在巴黎参加学术研讨会,听到一位美国学者侃侃而谈。他说,古希腊雅典共和国与斯巴达打仗,民主的雅典失败,专制的斯巴达胜利,从历史进程来看是1比0,专制获胜。冷战结束,民主的西方阵营打败了专制的苏联阵营,还是1比0,民主获胜。迄今为止,民主与专制的对抗打了个平手,但下一波会怎样?
大概是经历过“文革”的缘故,我对从意识形态出发而大大简化历史的论述总抱有深深的疑虑。这种按照自己的偏见,把数千年的人类历史解释成为民主与专制斗争的历史,比“文革”时的很多政治口号还要荒谬。要知道,民主这种政治形态,从雅典失败之后的上千年内,在欧洲销声匿迹了很久;其间的神权主义、种族主义、民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等,似乎都被这位学者有选择地遗忘了。
不可否认,西方向世界提供了一个概念:民主与专制的对立。然而细想之下,这个概念欠缺阐释力,因为它把千差万别的政治形态过分简约化了:不是民主就是专制,民主必然是好的,专制一定是坏的。这种粗糙的分析框架,自然限制了其自身的诠释能力。
比方说,萨达姆时期的伊拉克是专制的,美国入侵后的伊拉克是民主的,可不少伊拉克人认为,今天的“民主”也不好。再比方说,蒙博托统治时期的扎伊尔是专制的,现在的刚果民主共和国是民主的,但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两者都很糟糕,在这个转折过程中爆发了屠杀和战争,致使数百万人丧生。
既然民主与专制无法解释这些简单的事实,那么有没有更客观中性的概念呢?有。在我看来,如果说世界政治一定要分为两大类的话,那就应该是良政(good governance)与恶政(bad governance)两类,就是好政府和坏政府两类。从这个角度来看,良政可以是西方民主形式的,如瑞士、丹麦;也可以是非西方民主形式的,如新加坡权威模式,行政主导的香港模式,开明君主制的阿联酋模式等。
2.不是简单的意识形态之争
西方人习惯了民主与专制对立的概念,这似乎赋予了他们一种道德优越感。2006年,在比利时布鲁塞尔欧盟总部举行的关于中国政治改革的研讨会上,某位学者直截了当地问我:“贵国政府的产生不是通过多党竞争和普选,怎么能有合法性?”我则反问他:“如果此逻辑能够成立,那是不是说美国的开国元勋都没有合法性?因为他们没有经过正规选举就自称代表了美国人民。”
我接着说:“事实上,整个西方都是在现代化实现了之后才实行了普选,我们是否可以由此推论,以前的西方各国政府都没有合法性?你们这个欧盟也不是选出来的,怎么就有了合法性?”对方无言以对。
当今一些国人比较认同“民主与专制”的话语方式,并提出中国要融入以西方为首的所谓主流文明。主流文明如果是中国人一起参与形成的,我也赞成。但如果融入主流文明意味着全盘接受西方的政治制度,恐怕就是危机的开始(当然,这不等于不融入就一定胜利)。
苏联的垮台就给了我们很好的教训。苏联共产党下台了,国家解体了,但西方还是不愿意接受你作为平等的成员,而是继续把你看作潜在的威胁。俄罗斯的一位资深官员曾开玩笑:“北约总是步步紧逼,压缩我们的战略空间。他们先说,我们是朋友,借用一下你的车库;然后说,我要住到你的房子里;最后说,我要和你的夫人睡觉。所以俄罗斯不得不反抗。”
中国与西方,特别是和美国之间的问题,不只是一个意识形态之争的简单问题,而是一个国家利益的问题,一个地缘政治、地缘经济的问题。只要你强大,你需要资源,你有自己不同的文化和价值观,他心里就不舒畅,就要排挤你,控制你,改变你。查查“西藏流亡政府”的资金,多少是来自西方的各种机构?这本身就说明,很多西方人盼望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其实他们很多人也盼望台湾独立,新疆独立,希望中国能像苏联和南斯拉夫那样解体最好,只是因为13亿中国人都说“不”,才无能为力。
3.“拿来主义”可以,“送来主义”不行
所谓主流文明,总是和国家利益连在一起的。按照西方的游戏规则来玩,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指控你,而他怎么做都是对的。因为他那个“民主”是“普世价值”,你采用了他的政治制度,四分五裂,那是你自己的事,与他无关。我们在学习西方各种长处的时候,对此一定要心中有数——拿来主义的方法可以,送来主义的方法不行。中国人赞成民主,但这个民主是要能使中国繁荣富强的民主,而不是使中国动荡衰弱的民主。
按西方的游戏规则玩,你不仅要按他的要求选举,他还要派人来监督,还一定要选出亲他的人上台才算数。巴勒斯坦选出了哈马斯,西方不承认;伊朗选出了内贾德,西方也不接受。黎巴嫩2006年产生了亲西方的政府,西方一片赞扬,但话音未落,以色列的炮火就打来了。当时,黎巴嫩政府呼吁美国干预,但美国故意拖延,让以色列继续轰炸南黎巴嫩,希望借此削弱亲伊朗的真主党。事后,一位黎巴嫩政治学者对我愤愤不平地说:“你即使选出了一个亲西方的政府,西方还要把你分门别类,区别对待,看你是盟友,是一般朋友,还是走狗。黎巴嫩民选政府在西方的眼中,大概连走狗都不如,所以只能被牺牲掉。”由此可见,西方的民主口号不管如何动听,总是掩盖不了自己的利益盘算。
实行西方式民主,在第三世界国家经常意味着无穷内耗的开始。西方国家已经富裕起来了,人均消费的资源是发展中国家的32倍,它可以经得起这种内耗。像比利时9个月没有中央政府,国家还能照常运转;而对于第三世界,不要说9个月没有中央政府,就是3个月,全国可能就会陷入内战了。而一旦内耗开始,通常就只能由西方来干预,最后使你无法整合自己的力量。回想中国近代史上,西方各国为了自己的利益,支持各自青睐的军阀,曾经令多少生灵涂炭!
4.建设“良政”需要循序渐进
退一步说,即使西方的制度代表了惟一的政治文明,未来只有这条路可选,我们也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国情逐步借鉴,决不允许外国来主导这个过程。作为一个有着数千年文明史的超大型国家,其最终的政治制度形式一定是独特的,应该包含西方的长处,也包括自己传统的好东西,这才是中国政治改革的正确方向。
德国前总理施密特说过:“中国文化同西方文化有着本质不同……因此,中国的社会发展必须走与西方不同的道路。就如古罗马不同于古希腊,雅典也不同于斯巴达。今天中国的社会关系与美国、德国、英国有天壤之别,一切都按照美国模式操作的想法,只有美国人自己才会有。”
说到底,民主还是其他什么制度都是手段,最终的目的都必须体现在良政上,体现在人民的满意和认同上。所以,良政与恶政才是当今世界政治最重要的观念。中国是一个大国,人口几乎是整个西方世界总和的一倍,在中国经过实践而成功的东西,西方可以不理解,可以反对,可以歪曲,但只要事实证明我们的做法是正确的,是中国老百姓拍手叫好的,西方也只能努力接近你,阐释你,最终不得不接受你。
打个比方,这就像学外语,如果你认为世界上只有英语好,那么你就一直是别人的学生,西方永远可以指责你哪些地方不对,甚至给你打不及格。现在中国崛起了,学习中文的人越来越多,中文自然会成为一种强势语言。你要和我交流,就要好好学习我的语言,我还可以纠正你的发音和语法,也可以给你打不及格。
其实,西方许多有识之士,如美国《新闻周刊》总编Fareed Zakaria认为:今日世界已进入了“后美国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中国的政治软实力可以增强人类处理棘手问题的能力。中国崛起的进程也不是一个所谓融入西方主流文明的过程,而是双方平等相待、取长补短的过程。没有中国软、硬实力的参与,全球化带来的世界性问题一个也解决不了。
(::节选自《中国触动全球》,新华出版社2008年10月第一版,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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