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大家想知道你是谁；而在美国，大家想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人们常说，在欧洲，大家想知道你是谁；而在美国，大家想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在美国，你的职业决定你的社会地位，这也常常是带着势利眼光的。

　　不久前，当别人问你是干什么的，最好的答案是，你是一位专业人士。专业人士意味着你比别人受过更好的教育，比别人挣更多的钱，并受到邻居的尊敬。不过今天的美国，所有的专业人士都失去了曾有的社会特权。比如医生，这是曾经让人趋之若骛的职业，他们掌握生杀大权而且收入不菲。但是在今天医生已经难现往日风光了。

　　大概２０世纪６０年代中期，随着美国医疗保险体制的出现，医生们忽然发现了他们可以变成百万富翁，或者至少有此可能了。因此，他们不再上门服务，专业分工更细致，而且变得更像出售健康和长寿秘密的商人。医生的职业曾经高居公众社会之上，理想主义的光环把他们抬至更高的道德层次，而现在这个基础已经被连根拔除了。关于医生和病人关系的空谈仍在继续，但是医生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谋生挣钱，而且常伴随着不利于他们的评论，比如金钱的驱动可能导致他们拒绝接受穷困的病人，或者以利益而不是病人的健康为基础做医疗诊断。医疗保障组织常受到苛评，而提供医疗服务都明确带着商业气息。

　　律师的职业威望就更不用提了。从律师的笑话，到影视作品中律师的龌龊形象，律师地位之低证据处处可见。律师曾被认为是博学的、诚实的、会成为领袖角色似的人物。他们现在则被认为是为自己谋利的、没有立场的，“拱着食槽的猪”。美国著名的律师，比如强尼·寇克兰、艾伦·德肖微茨、弗农·乔丹……基本上都不怎么受人敬重，这也是律师职业声望下滑的一个标志。

　　神职人员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尽管现在去教堂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但是教士这个职业所受到的尊重，也从美国生活中消失了。大概５０年前，各种信仰的教士都是令人景仰的。但是今天，和宗教相关的名字都闪烁着令人怀疑的绿光：无论是因为猥亵儿童案而臭名昭著的吉姆·贝克牧师，还是有点暧昧喜剧色彩的新犹太教派——他们一直试图离犹太教义越远越好，再或美国的天主教，他们甚至连足够的牧师都找不到，以致天主教高等教育已经不再由德高望重的神甫教授了，这让人非常遗憾。

　　教士在社会、才智方面威望的消失，可以追溯到宗教权威本身的消失。宗教变得不再刻板，也愿意迎合受众，从而使它自身变得像商品一样，最终使教士们失去令人尊敬的社会地位。

　　工程师和发明家的威望也在消失。１９世纪末，工程师和发明家们可以说是整个美国民族的伟大英雄。他们创造了现代化的美国，技艺超群就是工程师的标志。但是现在工程师的地位也不怎么高。不是因为赚了太多不该赚的钱，也不是因为追逐名利，更不是对自己的工作缺乏信仰。而是因为２０世纪技术革命速度太快，各种新产品形象诱人。相比之下，工程师的形象却是如此无趣、乏味。无论是设计桥梁还是写电脑软件，都不够潇洒，不足以使这些人加入更时尚的生活中去。这些人往往穿着土气，赶不上潮流，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工作，这种活法太落伍了。

　　教书，尤其在大学里教书，曾经非常令人尊敬，可能在某些领域内至今仍然如此，不过大部分也都今非昔比。但现在教授的薪水很不错：全职教授的年薪大概能到１０万美元左右，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因为咨询服务的外快还能挣得更多。所以在大学危机里，教授们作为一个群体基本上没有什么亮眼表现，而是随波逐流，流到哪儿算哪儿。

　　那么，今天的美国什么职业最有光彩呢？经纪人、交易商、市场调查人员、投资银行家、全能的经理人、操盘手、企业家，他们才是美国最受崇拜的人，而且获利丰厚。现在大学毕业生最想干的工作，是在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或者麦肯锡咨询公司里做个低级咨询人员。

　　还有艺术家，比如画家、导演、作家等等，即使是不那么成功的也会受人推崇。犹太作家索尔·贝娄说，“艺术家比百万富翁更招人嫉妒。”文化在当代美国的声望，导致人们认为做一个末流诗人或者画家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且，即使艺术家本人的修行很烂，他总是可以跑到大学里当老师，把成百上千的学生教导成和他一个水平。

　　最后，最引人瞩目的还属娱乐业。大众娱乐业为青年男女们提供了名声、金钱、权力的各种混合。尽管这项事业经常伴随着令人心酸的牺牲，在美国这已经是个俗烂的事业，可是他们依旧心甘情愿地向那些恶心的大人物卑躬屈膝。尽管多数美国人都不记得３个以上的电视剧作家的名字，也说不上两个电视导演的名字，但是永远无法阻止人们对从事娱乐业趋之若鹜。

　　（：：节选自《势利——当代美国上流社会解读》，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７年５月出版，定价：２８．０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