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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美国法庭断案

选陪审团成员花了两个半小时

http://qnck.cyol.com 本报记者 陈强 2007-07-07 00:44 中青报订阅

    法院、监狱等国家机器总给人神秘感和威严感。美国的国家机器如何运作?我想上法院去探个究竟。

  没想到,进法院这“大衙门”挺简单,连身份都不问,只需过一道安检门。我的相机被法警发现,只得临时寄存在他那里,因为法院内不准拍照。

  当天,有4个案件正在审理。我在一间法庭里坐下,除了法官、公诉人、辩护律师之外,没有看到陪审团。我又观察了其他3个法庭,也不见陪审团的影子。

  我到法院的秘书处询问。一位女士告诉我,陪审团只有在被告要求的情况下才临时组建。根据美国的法律,被告有权选择由法官断案还是由陪审团来断案。她查了查日程表说:“下周二上午有陪审团审案,你可以来看看。”

  法官得意地说:“看

  来大家听力没问题”

  星期二上午9点,我准时到了法院。法庭里的摆设与上次不同,在庭审区的左边摆放了4排椅子,第一排被绳子拦住,上面贴着写有“陪审团预留座位”字样的纸条。公诉人、辩护律师和被告坐在庭审区的右边,中间最高处坐着穿深色长袍的男法官,其左右两侧插着美国国旗和密苏里州州旗。着便装的两位女书记员坐在法官席位的下一层。法庭里有4位法警在维持秩序。可以坐百来人的旁听席上,包括我在内,只有4个人。

  书记员宣布全体起立,一群戴着号码牌的人排着队,由法警引入法庭。他们在陪审团席位前站定,举起右手,跟着书记员宣誓。

  我仔细打量这40个人,和大街上看到的人群没啥两样:有白人也有黑人,还有一个亚洲面孔;有老人也有年轻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这些人的穿着很平常,没有人穿西装,穿拖鞋、T恤的倒有不少。

  这些人坐下后,法官感谢他们牺牲个人时间来这里履行义务。“稍后,你们中间将有12个人被选为陪审团的成员。陪审团的责任是,认真听取控辩双方的证据,决定被告是否有罪。”

  接着,法官介绍了本案:被告马弗被控于2006年12月21日在某商场盗窃衣服等,价值500美元以上,在被保安抓获的过程中,故意损坏4件衬衫和一件外套,并踢打保安。

  之后,法官向陪审团的候选人提出了一连串问题,要求符合情况的人举手。

  “有没有人不是美国公民?”无人举手。

  “有没有人年龄在21岁以下?”无人举手。

  “有没有人不是本地居民?”8号白人男子举手说:“我3周前已搬家到外州。”

  “有没有人不懂英文?”无人举手。

  “有没有人听不见我讲话?”见无人举手,法官突然说:“请你们举起左手!”所有人都举起了左手。法官得意地说:“看起来大家的听力都没有问题。”

  “这个案件预计审理一天。有没有人身体不适或有实际困难不能参加的?”19号中年男子举手说:“我女儿才两岁,太太怀孕6个月,她们需要我照顾。”

  “有没有人认识被告?”法官指了指坐在辩护律师旁边的马弗,问。3号白人女子回答:“我和马弗的家人是朋友。”

  “有没有人认识辩护律师?”一男一女说“委托他办过案”。

  “有没有人觉得自己不能胜任?”一位年纪较大的男子说:“我不懂法律,我想我不合格。”

  接下来,法官示意辩护律师讲话。西装革履的律师走到陪审团候选人面前说:“各位请闭目默想:假设你自己是被告,且案件的审理是在墨西哥、伊朗、古巴等国,你觉得怎么样?”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律师提醒大家:“在我们国家,被告在被证明有罪之前是无罪的。”

  停了一会儿,律师开始发问。

  “有没有人在学校或家里受过虐待?”37号男子说:“小时候被继父虐待过。”

  “有没有人被侵害过?”有8个人举手。“这会影响你对本案的判断吗?”有3个人表示会影响,另外5个人表示不会影响。

  下面轮到公诉人对陪审团候选人提问。

  “有没有人的家人曾被判刑?”3个人举手。

  “有没有人有反政府或反警察的倾向?”无人举手。

  提问结束,陪审团候选人全部退庭。需要说明的是,法官、律师、公诉人提出的问题不止这些,本人英文听力有限,未能完整记下。

  休庭期间,法官、律师、公诉人共同确定了陪审团成员。他们把各自认为不合适的人排除,直到剩下三方都能接受的12个人。

  最后入围的12名陪审团成员再次进入法庭,先举手宣誓,然后坐下。这时,我看了看法庭上的壁钟,已接近11点半。选陪审团成员花了将近两个半小时。

  休庭期间,陪审团成员不能讨论案情

  审理开始。一位中年白人女子坐在证人席上,她是某商场的经理。辩护律师和公诉人先后走到她跟前,就案件发生当天的情况提问。陪审团成员只能看和听,不能记录,也不能交头接耳。

  中午12点,法官宣布休庭。他说,陪审团成员可以回家吃饭,下午1点15分继续开庭。这期间,陪审团成员不允许讨论案情,也不能和辩护律师接触。

  等法警走出法庭,我迎上前和他们交谈。以下是我和法警的对话:

  “这40个陪审团候选人是如何产生的?”

  “从本地选民名单中随机选择。”

  “被选中的候选人是否可以拒绝前来?”

  “担任陪审团成员是公民的义务,被选中者所在的单位必须无条件同意他因此请假。”

  “听说许多美国人不愿当陪审员,是这样吗?”

  “是的。当陪审员就不能去上班,就没有收入。法院给他们的补贴不高,最终被选中当陪审员的人,每天补贴21美元,没有被选上的补贴8美元汽油费。”

  “刚才是否有人故意找借口以免被选中?”

  “我们倾向于相信他们,但事后如果他们被发现说谎,将触犯法律。”

  “这12个人现在回家吃饭,你们如何保证他们不讨论案情?被告的家属会不会找他们‘说情’?”

  “我们相信他们不会讨论。如果被告的家属或律师和他们接触,双方都将受到指控。”

  我也回家吃饭。不巧,饭后有个朋友打电话找我帮忙。下午3点多,我赶到法院,法庭已空无一人。

  我急忙到法院秘书处查问庭审结果。一个年轻人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这是案卷,你自己看吧。”

  美国法院如此开放,竟然把刚刚审结的案卷对公众开放!

  一大堆法律文书,我看不懂。在我的请求下,这位年轻人简单介绍说:“下午,庭审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被告主动认罪,这样就不用陪审团断案了。法官判处被告6个月监禁。”

  我试探着问:“能否复印本案的起诉书和判决书?”没想到,那位年轻人居然答应了。他帮我复印了头两张,收了我1.1美元的复印费,并开了收据。这时我才告诉他:“我是中国的记者,我想把法律文书的影印件在媒体上发表。”他的回答很干脆:“既然对公众公开了,当然可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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