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美］Ｂｅｎｊａｍｉｎ

　　：：编译　管锥

　　上月，我的中国女友的父亲来看我们。这是我第一次见女友的父亲，说实话，真有些紧张。最让我挠头的是称呼问题。尽管我已在中国住了３年，普通话说得也不赖，但在称呼中国朋友的父母为“叔叔”和“阿姨”时，我仍然觉得很尴尬。

　　过去，我一般会用人称代词“你”来避开这个问题。但这次见面之前，女友特意提醒我，称呼她爸爸时得在“你”前加个“叔叔”。比如，“叔叔，你要不要喝水。”她说，不加上“叔叔”是不礼貌的。

　　我认为，问题的部分原因在于中英文对叔叔或阿姨的不同界定。在英文里，“ｕｎｃｌｅ”有叔叔、伯伯、姨丈等意思，属于广泛意义上的家庭成员；“ａｕｎｔ”的用法也类似。而在中文里，“叔叔”或“阿姨”未必就是你的亲戚，也许是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所以，当我叫叔叔的时候，我可能会联想到伯伯、姨丈等亲戚。所以，我觉得，中国人所说的叔叔、阿姨，更准确的意思应该是“受尊重的长辈”。

　　在西方，我们称呼一个人时习惯于在头衔前冠以姓氏，有时我们会省掉头衔而只用名。比如，我称呼我的医师为“格雷泽医生”，称我朋友托德的爸爸为“韦塞尔霍夫先生”。

　　中国人的习惯不一样。我称我的医生为“医生”，称我所住小区的保安为“保安”，称出租车司机为“师傅”，商店服务员和服务生为“小姐”或“小弟”。姓和名在这里都用不上。

　　中国人对家庭成员通常使用相关称呼，在我这个西方人看来，不免有些复杂。对上一辈，只用称呼而不用名。

　　比如，我女友称她父亲的兄弟为“叔叔”，母亲的兄弟为“舅舅”，母亲的姐夫为“姨丈”，父亲的姐夫为“姑丈”。在英语里这四个身份都用“ｕｎｃｌｅ”指称。涉及两代人的远房亲戚与非直系兄妹时就分得更细了。和女友在一起，称呼她的亲人时，我必须和她用同样的称呼。惟一的不同是，她称“妈妈”和“爸爸”，我得称呼“阿姨”和“叔叔”。

　　在中国，职业环境中使用的是相关的职业称谓（如医生、出租车司机等）。当称呼家族成员，或亲密朋友的家族成员时，就要用上表示亲属关系的各种称呼。如果没有遇到这些情况（比如，陌生人、朋友的父母、收废品的大妈），那么对老一辈应有的尊称是，用“叔叔”称男人，“阿姨”称女人。

　　所以，用英文的“ｕｎｃｌｅ”或“ａｕｎｔ”来指代“叔叔”或“阿姨”，并没有揭示它们真正的含义。所以，即便我在正确的情形下使用这两个称呼，也会觉得怪怪的。

　　我女友第一次和我母亲通话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叫我母亲为“ａｕｎｔｙ”（阿姨）。她从看美国电视连续剧知道，这在西方文化中是不合适的，但让她叫我妈“萨利”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和女友的父亲相处两周后，终于能很自然地叫他“叔叔”了。我想这是因为我在心里将“叔叔”与“ｕｎｃｌｅ”之间的联系解开了，而仅仅将之视为对长辈的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