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票价便宜的火车旅行,能一窥某个国家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我在相隔26年时间里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它使我有机会初步了解中国这样快速发展的国家。这很有意思。
当时是中秋放假前夕,半个城市的人都在赶往远方的家。我要买一张去武汉的票,售票的年轻姑娘告知未来3天的卧铺票已告售罄。“只有硬座。”她说,抬头看着,仿佛向我发出挑战。
名义上不讲阶级的中国政府,把火车分成四等车厢,相对舒适的卧铺有4个铺位,而最普通、最便宜的是硬座。
我第一次坐硬座是在1986年,当时还是个学生,感觉就像闯入了中国的农民社会。行李架上倒挂着鸡和羊。等到木座椅坐满了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更多人拖着大包小包从车窗爬进来,小孩们被挤在了后面。透过廉价香烟的烟雾,车厢这边看不到那边。
这一次,我准备迎接挑战吗?毕竟,我本可以坐飞机到武汉。但坐火车可以重温过去,我于是递上了钱。
中国铁路网与整个国家一样,因经济崛起而改变。每年都有新铁路线修成,蒸汽机车已被柴油和电力机车取代。
最雄心勃勃的是,中国从德国和日本购买技术,修建连接主要大城市之间的专线,构筑了世界上最长的高速铁路网。
我在周五晚上高峰时段到北京西站,跟着人群从候车室到一座平台,那里长得可容纳30节车厢。我所在那节车厢的乘务员怀疑地打量了我的外国面孔和车票,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的。
但这是少数我熟悉的事情之一。一走进车厢,眼前是一个不同世界。这不是那种新开的高速列车,而是沿途所有站点都要停的慢车。但即便如此,也见不到羊或鸡。每个角落都挤满了乘客,但无人从车窗上爬——窗户都是密封的,车厢内有空调。
硬座不再是硬邦邦的了,都装上了蓝色外套。甚至空气都变得有些清新,车厢内许多烟民自觉到厕所边的吸烟区。
车上没有多少农民。在我坐的那个隔间有6个硬座,其他5名乘客都有能上网的手机。两位还有笔记本电脑,流畅地观看配有字幕的好莱坞电影。他们是打工一族,有年轻的,也有中年人,生活在北京,但不能与家人定居城市。他们当中有一个厨师、一个鞋商、一个学生和一名制瓶厂的司机。他们抱怨北京房租和物价太贵,但也知道自己干得不错——至少跟在家乡的人比起来。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印象,既不可靠,也不具代表性。中国一半的人口仍生活在农村,他们与城市居民的差距逐年扩大。
途中我们被多列车头圆滑锃亮的高速火车超过。列车最终驶抵武汉时,我问同车的一位乘客,怎么看即将到来的中国领导层换届。他不想谈论政治——这一点也没变。但他说,不管今后发生什么,当然也会有挫折,他对自己和中国的将来感到乐观。
□英国广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