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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8月10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8月,其实是个危险的季节

《 青年参考 》( 2011年08月10日   42 版)

    作者 Gideon Rachman (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曾担任《经济学人》亚洲版主编)  译者 何黎

    民主世界在8月往往处于“半睡眠”状态,也就是说人们大多在休假,于是这个月便成为独裁者和专制者采取行动的理想月份。纳粹德国、伊拉克和俄罗斯都曾在8月开动坦克,或许并非巧合。

    这篇专栏文章发表的时候,我已身在法国度假,美国可能最终已从债务违约的深渊逃离。

    从欧洲的角度来看,美国金融骚乱令人费解。这么说不仅是因为这一危机完全可以避免,还因为它发生的时机——8月。

    欧洲的整个政治日程建立在这样一种观念上,即8月份从不发生任何事情——或者说在8月份不应允许发生任何事情。

    7月末围绕布鲁塞尔欧元区紧急峰会出现的戏剧性局面,它的一部分原因是,假如希腊得不到新贷款,可能会导致金融混乱。但会议桌旁的各国领导人之所以具有一种紧迫感,一个没有明说的原因是,他们真的迫切希望——赶在休假季节到来之前——达成协议。

    这次峰会达成的协议大概算成功。当然,它并没有解决欧元区的危机。但欧盟领导人的努力或许足以确保,直到9月初的“暑假后开学”时,都不需要再召开紧急峰会。

    当真正严重的事件发生在8月时,欧洲领导人常常措手不及。2008年8月,俄罗斯坦克开进格鲁吉亚时,时任英国外交大臣的戴维·米利班德不得不从西班牙的度假别墅打手机来处置这场危机。

    但实际上,历史研究表明,如果欧洲领导人认为8月份是一个可以高枕无忧、奔向山麓海边的月份,那就是自欺欺人。

    米利班德出任外交大臣时,曾感慨地想到,一战前夕,爱德华·格雷爵士正是在他现在的这间大办公室中向外眺望,发表了那句不详的名言:“整个欧洲的灯光正在熄灭;我们有生之年不会看到它们重放光明了。”格雷是在1914年8月初的一个黄昏说的这句话,一战正是在这个月爆发。

    25年后的1939年8月,欧洲再次迅速滑向战争。8月23日,苏联和纳粹德国宣布两国签署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举世震惊。该条约令入侵波兰和爆发一场全面战争变得不可避免。8月31日晚,希特勒命令德国军队进攻波兰。

    国际危机在8月份爆发的趋势一直持续到现代。1968年8月,苏联及其华约盟国入侵了捷克斯洛伐克,镇压了“布拉格之春”。

    美国老布什总统显然注意到了盛夏时节的诡异之处。在他总统任期的头三年,每年的8月份都爆发剧变。1989年8月,匈牙利向奥地利开放边境,率先在铁幕上撕开一道口子,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事件,最终导致几个月后柏林墙的倒塌。

    1990年8月,萨达姆·侯赛因统治下的伊拉克入侵了科威特——几周之后,老布什便召集盟国发动了第一次海湾战争。一年后的1991年8月,老布什获悉苏联正在发生政变——而且戈尔巴乔夫已经被捕。几天之后,苏联开始土崩瓦解。

    至此,老布什已开始意识到某种趋势:“8月份到底怎么了?”他大声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一个可能的答案是,民主世界在8月份往往处于“半睡眠”状态,也就是说人们大多在休假,于是这个月便成为独裁者和专制者采取行动的理想月份。1939年的纳粹德国、1968年的苏联、1991年的伊拉克和2008年的俄罗斯都在8月份开动坦克,或许并非巧合。 

    虽然战争在8月份爆发几乎成为一种惯例,但在夏天假日期间上演一场大规模金融危机可谓一种新现象。我的一些书呆子气的同事指出,这方面曾经有过先例。1992年8月,针对英镑的投机行动迫使英国退出欧洲汇率机制;1997年8月,泰铢暴跌,触发了后来的亚洲金融危机。

    但在西方世界,大规模金融危机往往要等到秋天才会发生。1929年的华尔街崩盘,以及它在1987年的小规模重演,都发生在10月。诚然,当前这场危机的第一个讯号,来自2007年8月欧洲央行注入流动性之举。但不要忘记,雷曼兄弟的破产是直到2008年9月才发生的。

    或许,如今这一代美国政客将改写这一历史趋势,在本月触发一场名副其实的金融危机。欧元危机卷土重来的那一天,可能也会比欧洲政客们预料的更早到来。

    不过,即便这一切真的发生,我们也不应肤浅地看待。

    去法国前,我把那本讲述一战爆发的经典著作《八月炮火》装进了行囊。在我将暂住的那个村庄,矗立着一座1914年至1918年死难者纪念碑。在碑上,相同姓氏常常反复出现,昭示着许多家庭在一战那几年中每年都痛失亲人。

    这座纪念碑提醒我们,某年8月份的欧洲,曾见证真正的“悲剧”和“危机”(这些词如今已被用滥)。相比之下,美国国会上演的某些激烈争吵只不过是小打小闹。

    英国《金融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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