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主国家讲真话的“回报”

    听人讲真话，不唱高调会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过，在我们伟大的民主国家，讲真话的回报似乎是立即“被扔出窗外”的惩罚。

    一提到“唱高调”，我想大家都知道指的是什么——就是那种冠冕堂皇、空洞无物的讲话，通常出自国家元首和君王之口。最近我听到一个经典的例子，那是在英国的一个媒体奖颁奖典礼上，讲话的是风度翩翩的西班牙王储费利佩。他彬彬有礼，深谙外交礼仪，盛赞“我们两个伟大的国家之间”——昔日的帝国、死敌——的纽带和相似性。“我们拥有这么多共同之处，”他热情地说，这时，我旁边的摄影记者迈克尔语带讥讽：“是呀，我们都掉进了屎坑里。”王储肯定没听到，因为他还在说：“你们国家这么多人决定移居西班牙。”

    “是呀，”迈克尔不客气地说，“都是些渣滓。”

    一般情况是，高调唱得越响，稍不注意，就越是容易招到别人的抨击。

    奥巴马总统可说是一名出色的演说家，他似乎擅长使用高尚的语言和形象，而且拿捏很到位。不过，恐怕他也有爱唱高调的倾向。

    5月，奥巴马在威斯敏斯特宫国会大厦对两院议员发表了演讲。该演讲广受好评，奥巴马不愧为演讲大师，问题是演讲的内容：他讲到自由和民主，雄辩有力，堪称完美，但跟现实没有一点关系。

    诚然，奥巴马在威斯敏斯特宫的演讲本来就是礼节性的，是为了安抚对英美特殊关系怀有敏感的人的外交之举。或许，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唱高调在所难免。但是，当需要多一点诚实、少一些空谈的时候，奥巴马也会通过唱高调打掩护。

    哲学家乔纳森·里尔最近在《新共和》撰文，就上等兵布拉德利·曼宁被拘及国务院发言人克劳利辞职一事提出了诚实讲话的问题。克劳利今年3月在麻省理工学院演讲，以回应一位研究人员时说，监禁曼宁的方式“荒谬、无益、愚蠢”。

    这样看来，克劳利是因为讲真话而受到惩罚。“讲真话”在古希腊文中意思是指“明知直抒己见会带来社会风险而仍然这样做的能力”。这不免让人关注，正如里尔所言，因为讲真话“在美国政治中很少实行，至少从记录而言，政府发言人几乎从未实行”。当然，也有可能克劳利只是脱口而出，事先没考虑到后果。

    里尔前往华盛顿采访克劳利，发现他当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原来他讲真话的行为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根源于他的越战经验，他深知“我们所说与我们所做”之间存在巨大反差，造成美国“信誉丧失”。

    相比之下，里尔说，奥巴马被问及曼宁被拘一案时，却打起了官腔：“关于上等兵曼宁被监禁一事，我问过五角大楼是否拘禁的程序适当……”

    听人讲真话，不唱高调会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过，在我们伟大的民主国家，讲真话的回报似乎是立即“被扔出窗外”的惩罚。

    □英国《金融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