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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9月18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拉美:“正常的生活”回来了,疫情也回来了

综合编译 袁野   青年参考  ( 2020年09月18日   01 版)

    8月29日,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附近的一家医院,医护人员在检查患者状况。图片来源 新华社

    阿尔纳尔多·杜宾结束了又一个令他痛苦的工作日。暂时离开那些奄奄一息的新冠肺炎患者,走出重症监护室,医院外的场景让这名医生不寒而栗。

    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时尚街区,人们惬意地逛商场,坐在街边喝饮料。人流如织,不戴口罩的人比比皆是。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阿根廷正在努力恢复“正常生活”——这是该国总统费尔南德斯7月宣布放宽疫情限制措施时的措辞。几天之内,酒吧、咖啡馆和发廊就人满为患,“南美巴黎”的繁华大道上又响起了碰杯声。

    疫情也回来了。英国《卫报》报道称,阿根廷的抗疫表现原本堪称全球最优秀之一,但放宽限制后不到两个月,日新增确诊病例数就增加了3倍,达到每天约1.2万例。

    “感染病例如果继续增加,我们将无力应对。”在奥塔门蒂医院担任重症监护室主任的杜宾告诉CNN,“我们已经到了极限,在这场战斗中失去的同事越来越多。”

    面对疫情,拉美“先天不足”

    据美联社报道,拉丁美洲在2月发现首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7个月后的现在,它已成为全球疫情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截至9月12日,全球确诊病例最多的10个国家中,拉美国家占了一半:巴西、秘鲁、哥伦比亚、墨西哥,还有阿根廷。死亡病例数最多的12个国家中,拉美国家占了8个。美联社称,美国的确诊病例数和死亡人数均居世界首位。

    在CNN看来,面对疫情,拉美存在一系列“先天不足”。该地区人口的城市化程度比欧洲、大洋洲、亚洲或非洲都要高,新冠病毒正在圣保罗、利马、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墨西哥城的贫民窟中肆虐。

    这些地区拥挤不堪,大家族多代同堂,人们难以保持社交距离,卫生保健资源分配不平衡,社会保障聊胜于无。这些地区的穷人一天不开工,就一天吃不上饭,所以经常违反“封锁令”出去工作。南美许多国家边境管控并不严格,很难隔离受感染的旅客。

    CNN称,许多南美国家与美国一样,政治领导层不稳定导致疫情防控受挫。一些国家没有尝试过追踪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在南美,在疫情最严重的巴西,该国总统博索纳罗是出了名的“新冠病毒怀疑论者”。

    “在我们那片地方,经常是一大家子人同住,合租房更是常见。”21岁的哥伦比亚大学生丹妮拉·冯塞卡告诉CNN,她带着两岁的儿子,和母亲、兄弟姐妹一起住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市中心附近一栋殖民时期的破旧房子里。家人全部感染了新冠病毒,她44岁的父亲在7月死于新冠肺炎。

    冯塞卡看到,尽管疫情猖獗,“仍然有人不戴口罩四处走动。大家在街角喝酒,开派对……人们(对疫情)真的很缺乏认识。”

    CNN称,与美国一样,拉美许多国家深受分裂之害,难以对疫情形成统一的应对。

    尽管疫情正在哥伦比亚飞速蔓延,还是有成千上万的人秘密集会,庆祝宗教节日;在秘鲁,一位市长违反隔离令偷偷外出酗酒,被发现后竟试图通过装死蒙混过关;巴西已有超过420万人被感染,但人们挤在沙滩和酒吧,把口罩完全抛在脑后。

    CNN援引9月初公布的一项调查称,巴西的多数受访者认为,造成疫情失控的罪魁祸首不是政府政策混乱,也不是地方领导人应对无方,而是要怪“其他巴西人”。与此同时,反对党领导人不断批评政府的健康指导方针是“越权”,为无视禁令的人们大声喝彩。

    “海滩上拥挤,不仅表明人们愿意享受乐趣,还向野心勃勃的独裁者传递了信息。”巴西总统的儿子爱德华多·博索纳罗在推特上写道,“人们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而那不是虚伪的政府领导人和专制之辈。”

    “经济状况迫使我们过早地重新开放”

    《卫报》称,拉美各国政府“有时令人费解”的决策,助长了疫情在该地区肆虐。

    进入9月时,墨西哥已有约65万人感染新冠病毒,超过6.9万人死亡。在疫情暴发初期,该国的应对尚算得力:迅速增加4.5万多名医生、护士等卫生技术人员,并实施了严格的封锁措施。

    接下来的情况却令人大跌眼镜。“封锁”进行70天后,日新增病例数仍在迅速上升,墨西哥却宣布解封——部分是迫于经济压力。

    “经济状况迫使我们过早地重新开放。”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的公共卫生专家马洛基亚斯·洛佩兹·塞万提斯对《卫报》说。

    《卫报》称,秘鲁目前是世界主要国家中新冠肺炎死亡率最高的国家。该国报告了70万例确诊病例,但由于检测量有限,有分析人士怀疑这个数字被严重低估了,实际感染人数可能高达700万。

    考虑到秘鲁总统比斯卡拉最初就采取了果断的应对措施,《卫报》认为该国灾难性的疫情有些令人费解。该国早早就严格实施“封锁”措施,包括全国宵禁令在内的限制措施至今仍然有效。然而,数十年来对卫生保健的投资不足,无法在一朝一夕间弥补。

    深陷疫情的同时,秘鲁还面临宪法危机。9月11日,国会投票决定启动对总统的弹劾程序。比斯卡拉被指“以权谋私”。

    秘鲁压根儿没进行过密切接触者追踪,大规模社区检测也因条件有限而缺乏准确度。“我们漏掉了太多的无症状感染者,更不用说他们接触过的人了。”秘鲁顶级的医学院卡耶塔诺·埃雷迪亚大学的专家迪奥尼西亚·甘博亚对《卫报》说。

    CNN称,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去年12月上任,今年3月,他实施了严格的全国性“封锁”措施,起初颇有成效。与邻国巴西、智利和秘鲁相比,阿根廷的确诊数字相对较低,这提振了费尔南德斯的支持率。

    从某种意义上说,封锁很成功。很快,反对派、部分公众和媒体就开始向总统施压,要求放松限制。

    5月,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孩子们被允许每周末离家“休闲散步”1个小时。6月,总统的政策从“强制隔离”转变为“强制保持社交距离”。首都仍在隔离,但地方各省逐步允许商店开业,并恢复了一些体育活动。费尔南德斯对此发出了警告,但随着“封锁”造成的经济损失不断增加,到了7月,他只能允许限制逐步放松。

    7月底,感染数字开始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激增,并进一步向各省蔓延。公共场所仍然要求人们必须戴口罩,但这一规定经常遭到藐视。

    阿根廷官员指出,该国的新冠肺炎死亡率仍然相对较低,这表明他们已控制住疫情,给卫生部门应对危机争取了时间。

    自3月以来,阿根廷的重症监护病床数增加了41%。卫生部长希内斯·冈萨雷斯·加西亚在一份声明中告诉CNN,早期的严格隔离和分阶段有序的重新开放,“使得(阿根廷)确诊病例和死亡人数的增速比其他国家慢,从而防止了医疗系统崩溃”。

    这些数字无法让医生们感到宽慰。CNN称,到6月7日,阿根廷累计报告了22794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9月14日,该国病例已增至55.6万。

    阿根廷全国范围内,重症监护病房的满员率目前为62%。在奥塔门蒂医院,这个数字是100%。

    “我们知道,每两个病人中就有一人再也不会醒来了。”杜宾说。

    责任编辑:王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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