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解不开冲绳民众的心结

    一直不平静的日本冲绳地区局势再度掀起波澜。2月24日，冲绳县就争议已久的“边野古美军基地填海建设案”进行了公民投票，结果，反对将基地留在冲绳的票数超过七成。根据日本法律，冲绳地方政府把公投结果汇报给日本首相和美国驻日本大使馆；3月1日，冲绳县知事玉城丹尼已经奔赴东京与首相安倍晋三会谈，重申希望停止美军基地建设。

    外界普遍对公投结果有所预期，但形势如此一边倒令人意外。全部投票者中，反对新建基地的高达72.15%，超过43万人，比玉城丹尼在去年知事选举中所得的票数（39.7万张，冲绳史上最高）还高。日本防卫省不无尴尬地承认，反对票之多出乎意料。立场偏左翼的《朝日新闻》指出，公投结果如此，足见冲绳民众在美军基地问题上的好恶。

    东京方面的立场则是以不变应万变。根据日媒的报道，安倍干净利落地“驳回”了冲绳方面的请愿。他在公投后的第一时间表示，“诚挚接受冲绳县民众投票的结果，今后将以减轻冲绳基地的负担为目标”，但紧接着话锋一转，强硬宣称，美军基地的迁移绝不会因此推迟，“（基地迁移）是日本和美军已经超过20年的协议约定，不能再允许拖延”。

    轻描淡写地否掉本国民众的公投结果，不知正为当初贸然举行脱欧公投而后悔的英国政府对此作何感想？

    美军基地是冲绳地方当局与日本中央政府微妙关系中的一根刺，也是冲绳人心中长久的痛。面积仅占日本国土0.6%的冲绳县，承担了驻日美军74%的基地，这个曾在二战期间饱受战火洗礼、丧失1/4人口的小岛，如今还要继续承受日美同盟的大部分社会代价。低空飞行的战机噪音、隔三差五的凌空坠物、层出不穷的美军犯罪事件，让冲绳人苦不堪言。

    冲绳上次举行全民公投是1996年，起因是此前一年3名美军性侵当地一名12岁女孩。那次公投导致日美决定搬迁位于居民区中的普天间基地，这座基地被称为“世上最危险的空军基地”。

    比噪音、坠物和犯罪更让冲绳人愤懑的，是日本中央政府高高在上的态度。冲绳人多年来一直不懈地要求公平，要求东京方面一视同仁。最新一次公投后，玉城丹尼知事表示，“关于普天间机场的搬迁问题，我希望（全日本的）每个人都能将其作为自己的问题进行讨论，并认识到国家安全的负担应该由全体人民承担。”

    然而，日本历届内阁多年来不为所动，一直以“各地民意反对”为由，否决将基地分散至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在冲绳人看来，为何日本其他地方的民意是“民意”，冲绳的民意就不算“民意”？这种赤裸裸的差别待遇，为一代又一代人的抗争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东京向来视维护日美同盟为一项“国策”。恰恰是这样的立场，导致冲绳的美军基地问题成了难解的结。日本政府只知道让冲绳民众在普天间和边野古之间二选一，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当年日美协议的最初目的——减少驻冲绳美军基地数量、减轻冲绳人民过重的负担。

    今后，围绕冲绳美军基地问题，各方还将有更多的交锋，这个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前哨何去何从，的确不是只靠一两次投票就能决定的。只有一点相对容易预测：冲绳当地百姓的不满会日积月累，与东京之间的矛盾将持续激化，从而对日本构成一种常态化的政治资源消耗，如溃疡般折磨今后的所有主政者。面对如此局面，东京方面必须承担一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