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危机反衬欧洲南北分裂

    只有让欧洲北方和南方两大阵营达成实质性妥协，促成欧元区及欧盟的意见一致，才能避免希腊危机的破坏效应外溢，让欧洲继续作为求同存异的整体存续。

    半个多月以来，希腊、欧元区和欧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颇有些跌宕起伏。

    希腊公投的结果，着实让欧元区措手不及，关于希腊与欧元区、欧盟前途的反应与估测不可谓不多。有人笑来有人哭，高调“唱衰”的，主要还是盎格鲁-撒克逊国家的主流媒体。欧洲大陆国家与海洋国家之间历来明争暗斗，突如其来的希腊“公投危机”，更是让英吉利海峡对岸和大西洋彼岸的好事者，盼着看一番热闹。

    有些意料之外的是，希腊公投将欧洲人一分为二——一边是“欧洲南方”国家，对希腊人就欧盟的紧缩政策投“否”大加鼓掌，支持希腊与欧盟展开新的磋商；另一个阵营是“欧洲北方”国家，他们对希腊的“不识抬举”感到气愤，甚至主张希腊应立即退出欧元区，一了百了。

    欧洲北方和欧洲南方是难以妥协的。实际上，欧洲的“北方”和“南方”代表的是迥异的两种文化：“北方”主要是日耳曼文化，“南方”则属拉丁文化范畴。我们经常听到人提及，日耳曼文化和拉丁文化的区别在于集体主义对个人主义、勤劳精神对懒惰风气、有纪律性对无纪律性……毫无疑问，这些先入为主的想法多有偏见乃至成见，但还是可以或多或少地反映出，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族群的特定属性。

    除了文化背景，欧洲南、北方之间的政治背景也差异巨大。在北方国家，政治局势总体更加稳定；而南方国家，经常是政府首脑更迭频繁，如同走马灯。

    欧洲南、北方国家在“面子”和“利益”上的态度截然不同。这次危机中，希腊人首先注重的是“面子”和“尊严”，这一点要远胜过“利益”，至少在公投之际如此。因此可以见到，对希腊人的诸多采访视频中，都会听到“尊严胜过一切”、“希腊是欧洲民主的发源地”之类的话语。总之，意识形态对欧洲南方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现实利益则对生活在欧洲北方的人更重要；后一点，从德国在长期的低调和忍辱中发展并获利可见一斑。

    鉴于双方均持颇为极端的立场，笔者认为，倘若没有法国这个特殊的国家，北方与南方难以妥协。那么，法国究竟特殊在何处？从地理角度而言，法国是欧洲大陆上横跨北方与南方的唯一大型经济体。因此，基于共同的文化纽带、思维模式与生活方式，法国北方的居民更能理解北方的欧洲人，法国南方居民更能理解南方的欧洲人。实际上，正是地理这把“万能钥匙”，使法国成为欧洲北方与欧洲南方之间的调解者。

    此番危机中，德国和希腊一度各唱各曲。德国总理默克尔三句话不离“责任”这个词，希腊总理齐普拉斯则喜欢把“互助”挂嘴边。最后，法国总统奥朗德出手，终于在德国与希腊之间找到了平衡，并提出了“责任、互助与快捷”来应对此次危机。很快，这成了欧元区和欧盟领导人在寻求解决希腊公投危机中的座右铭。

    以笔者浅见，法国人是欧洲人中把中国的“中庸之道”学到家的徒弟之一。与美国人的“没文化、霸道”、德国人的“低调、不妥协”、希腊人的“大嘴、不靠谱”相比，法国人似乎更“中国”：举止温文尔雅，言语得体，做事讲分寸，更追求和谐。中国人和法国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外表的柔和与平常，掩饰着内心与行动的刚毅有力。

    如今，随着希腊新版改革方案出炉，欧洲北方国家与南方国家的对立情绪略有减缓。根据最新民调，借给希腊867亿欧元国债的德国，其民众7月对希腊退欧的支持率为47%，是今年2月以来首次低于50%，反对希腊退欧的比率为37%。所有这些都表明，奥朗德政府的“中庸之道”尚有进一步用武之地。

    只有在欧洲北方与南方之间、在不同的欧元区和欧盟成员国之间、在“责任”与“互助”之间，在欧盟给希腊设定的“大限”前达成实质性的妥协，促成欧元区与欧盟的意见一致，才能避免希腊出现国家破产，并继续维持欧洲人引以为豪的货币联盟。

    这对正在全球化的世界和所有欧洲人而言，都是如此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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