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城市琐忆

    我在摩洛哥的那段日子有两件事最幸运，一是就职过公司里所有的部门里所有的职位，二是几乎走遍了摩洛哥所有的大城市。

    我在摩洛哥呆过最久的城市有三个。第一个是丹吉尔。我来到摩洛哥的第二天就去了那里，所以，对摩洛哥最初印象都是在丹吉尔建立的。

    丹吉尔位于摩洛哥的最北边，隔着直布罗陀海峡和西班牙相望。这是真正的隔海相望，直线距离只有12海里，站在丹吉尔新港边的海滩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西班牙。因为处在地中海的入口、直布罗陀海峡的南岸，所以丹吉尔一直是西班牙和摩洛哥争夺的宝地，20世纪下半叶西班牙才将其归还给摩洛哥。这座城市充满着现代气息，在这里可以见到许多豪华酒店，甚至还有赌场，让人时常忘记自己竟然身在一个穆斯林国家。

    丹吉尔是直布罗陀海峡的南门，所以这里的海既有大西洋的深靛，又有地中海的浅蓝。两片海域在这里汇合，恰如两种文化在这里相遇。我一直觉得丹吉尔这座城市像是欧洲文明和阿拉伯世界的一个过渡，两种文化在这里碰撞、融合。在摩洛哥，时时处处可以见到文化碰撞的影子，而丹吉尔则是这种碰撞实体化、让人能够耳闻目睹的过程和结果。

    我居住时间最长的城市是摩洛哥首都拉巴特。在绝大多数国家，首都的居民会有一种优越感，可是我没在拉巴特发现这种优越感。

    首都没有高于别处的物价，没有繁华的街区，没有优于其他城市的生活条件，就连堵车，也不如摩洛哥其他大城市严重。如果说拉巴特有什么特别，那也只是这里住着国王。如果你在城里的路上开车，突然发现后面的车都特别礼貌地让到旁边的车道去了，那你也让吧，接下来你就可能看到国王陛下自己开着汽车从你旁边驶过。

    我对卡萨布兰卡这座城市感情最深。卡萨布兰卡这个名字远在我尚不知道世界上存在摩洛哥这么一个国家的时候就已经印在我脑子里了，一切都源于那部获奖无数的好莱坞同名电影。

    在飞往摩洛哥的飞机快降落在卡萨布兰卡机场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电影里那句经典台词：We will always have Paris（我们永远拥有巴黎）。

    不可否认，我对卡萨的深厚感情，很大一部分是源于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不过这座城市也确实有它吸引人的地方，比如在哈桑二世（Hassan II）清真寺，我光着脚走在一尘不染的大殿里，满眼都是低调的华丽，却又让我感到一种与教堂、佛寺或道观不同的肃穆；比如这里的各种美食，让我们一再流连，既有欧式服务、摩洛哥菜系的高档饭店，又有街边小馆，20迪拉姆（约合16元人民币）就能吃上一顿的特色小吃；比如穆罕默德五世（Mohammed V）广场，虽然只有天安门广场面积的一个零头那么大，广场上的人们却各自乐在其中，小商贩在这里自由摆摊，居民或是坐着休息或是随意漫步，这一切，只让人觉天地美好、世界大同，感慨这里和谐的幸福；又比如这里安静的街道绿荫如盖，茂密的树木引来无数海鸟，于是满地都是鸟粪，有一次我忘记了这条树木最茂盛、海鸟最繁多的大道叫什么名字，于是顺口说“鸟粪大道”，听者立刻理解，而且没做任何特别反应——原来大家在心里都是这样称呼这条路的。

    我曾经开车或步行过卡萨布兰卡的所有主要街道。我觉得，当你开始了解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好像也在关心着你。当你熟悉了每一条街道，就会知道在下个转角，有某家饭馆、果汁店或者甜点店在等着你。卡萨布兰卡永远在准备着，只要你想跟它亲近，它便还你十足的愉悦。

    摩洛哥，像是一场“移动的盛宴”，无论何时何地，总能带给人惊喜。与此相比更重要的，是我们带着什么样的心态去接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