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谴责的是男人施暴而非女人留下

    美式足球联盟巴尔的摩乌鸦队队员雷·莱斯在电梯殴打女友加娜依的视频流出后，曾遭受过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们开始在互联网上讨论，为什么在家暴后，他们仍没有结束与施暴者的恋爱关系。

    人们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但这并不是个好问题。向家暴受害者询问“为什么不离开？”，就好像在质疑被强奸的人“为什么要在晚上出门？”这个问题将重点放在了受害者的选择，而不是追究施暴者出手打人的原因。

    毫无疑问，在推特上发起“我为什么留下”这个话题的人体会到了受害者的不满。这一话题由作家，同时也是家暴受害者的比弗利·戈登发起，在人们不断询问加娜依为什么在被打后仍嫁给莱斯时，她感同身受。她的第一条推文是：“#我为什么留下。在一次被施暴后，我曾下定决心离开，但他拼命留住我，在门前睡了一整夜。”

    戈登发起的话题在推特上迅速蔓延，家暴受害者积极参与讨论，讲述了他们没有离开的原因，让公众了解到受害者面临的困境。当加娜依在社交网站Instagram上发表声明，为莱斯辩护，并要求媒体远离她的生活后，这一话题更是登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社交媒体巨大的影响力改变了媒体报道的方向，尽管发起“我为什么留下”的初衷是美好的，但事与愿违。在加娜依发出声明的第二天，有关暴力事件的讨论方向就从“莱斯为什么施暴”，再次回到了“加娜依为什么没有离开”。

    人们对家暴的讨论已演变为鸡和蛋的问题——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留下来，这又引发了其他人关于为什么他们没有离开的质疑。这个问题假设被害人是伤害自己的“同谋”，他们不仅有能力停止伤害，甚至能够控制伴侣的暴力行为。

    “我为什么留下来”给了常常保持沉默的家暴受害者们一个发声的机会，但它又一次将焦点拉回到受害者身上，而不是施暴者。其中暗含了这样一个观点——受害女性没有及时主动离开，他们遭受家暴是某种程度上的自作自受。

    事实上，家暴受害者与伴侣仍在一起的原因多种多样，从情感无法割舍到遭受施暴者威胁，又或是简单的无处可去。而通常情况下，受害者并没有真正选择的机会。

    想想看，整个南卡罗来纳州的46个行政县都有收养流浪宠物的动物收容所，但只有18个供受家暴女性栖身的庇护所。《查尔斯顿邮信报》援引专家广泛的调查称，美国每年发生的家暴事件大约有3.6万起，仔细思索，这意味着每天有上百起家暴发生。由于地方有限，在2012年7月到2013年6月间，南卡罗来纳州有380名女性被迫离开了庇护所。

    对女性而言，政府救助工作的缺失只是他们在被家暴后为什么没有离开这个极其复杂的问题的答案之一，家暴发生的周期、金融动态、家庭责任、以及缺少足够的资金等都会对他们的决定产生影响。将问题简单地归为女人可以决定去留，无视受害者在选择时遇到的重重阻碍，这是忽略了问题的真正根源。强奸犯应为强奸负责，家暴者要为施暴负责，他们才是我们应谈论的对象。

    “我为什么留下”这个推特话题让成千上万的女性回答了一个本不应被摆在首位的问题，现在我们了解了一切，让我们提出正确的问题吧。

    推特上，女性网友解释为何被家暴后，仍然留在施暴者身边：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可以去的地方，并且攒够钱到庇护所去。 ——Beverly Gooden

    为什么我留下了？因为我认为足够强大的自己，爱上了有缺陷的他，只有我能够救他脱离苦海。 ——Ashley

    我鼓足勇气做了这样的决定，我希望孩子有爸爸。我说服自己相信，他施加在我身上的暴行对孩子没有影响。 —— Rachel Miller

    由于被长期困在这段施虐与受虐的关系中，我已开始相信这是我应得的生活。 —— Kat

    因为合格的天主教女孩应该坚持不懈和勇于克服困难。 ——Akoua Deloire

    我当时觉得没人会要我，他选择了我，我是那么地‘幸运’。但最后我还是离开了，因为他差点杀了我。——thriftymaven

    □美国《时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