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的发展：从讽刺现实到漫无目的

    一部名为《乌托邦》的电视剧正在英国播放，讲述秘密阴谋集团向世界上90%的人注入药物使他们不孕不育。这些未来的乌托邦居民想要避免人口爆炸引发的环境灾难。片名《乌托邦》当然引发了讥讽，这取决于你怎么看待方法与结果之间的道德联系，说这部《乌托邦》是“反乌托邦”也未尝不可。

    乌托邦和反乌托邦向来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二者在英语世界有悠久而光辉的文化历史。乌托邦的概念可以追溯到16世纪早期托马斯·莫尔的小说《乌托邦》（莫尔创造了“乌托邦”这个词，意指不存在的好地方）。

    无论是莫尔的小说还是目前这部电视剧，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们所写的并非未来，而是现在。莫尔的小说直指当时（十六世纪）英格兰皇权泛滥和圈地运动所带来的破坏。尽管小说天马行空地描写了奇异的风土人情，莫尔的目十分直接——通过小说影响现实世界。

    19世纪末，乌托邦小说大量出现，建立了完整的细分类型，甚至出现了诸如女权主义乌托邦小说这样的分支。这一浪潮在1893年达到高潮，一部名为《有限的乌托邦》的歌剧上演，借想象中的社会讽刺现实中的有限责任公司。

    在或光明或黑暗的描写中，影响最大的是爱德华·贝拉米的小说《回溯：2000~1887》，该书是19世纪第三畅销的英文小说，1888年在美国出版后反响强烈，读者们组建了讨论俱乐部，各俱乐部连接成网，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全面的政治运动。贝拉米公开表达了创作此书的意图——劳工组织和霸权资本主义的冲突即将到来，该书为读者们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方案。

    这本书的主角在19世纪80年代的波士顿陷入沉睡，113年后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美丽新世界：私人企业与全方位的福利统一在强大的中央计划之下，在这一社团主义体制下，社会分化不再存在。

    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纳粹肆虐，苏联这一伟大的社会主义实验也演变为生产暴政的流水线，社会乌托邦不再流行，反乌托邦的作品大量出现。与乌托邦不同，反乌托邦式的作品强调抵抗的意愿，但并没有提出可供选择的政治模式。1948年，乔治·奥威尔的反乌托邦作品《1984》销量卓著，但没有人组建讨论俱乐部。

    乌托邦不再是不着边际的构建，转而成为了对未来社会，或与现实社会极其相近的社会的想象。

    在迷信科学的时代，人们曾以为科技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案，可以服用一片药来顶替一餐饭，星际旅行也即将实现。“你消灭我，我就消灭你”的冷战核思维终结了人们认为技术一定会给人类带来进步的想法。现在又有一种怪诞的想法，认为在某个“奇妙的时刻”，全人类的意识将被上传到互联网上，从此建立一个美好的新世界。这种盲目乐观，体现出人性的懦弱。

    现在的反乌托邦和乌托邦作品都是怪异、 魔幻的想象，比如世界被僵尸占领、被狼人接管，这是在现实世界里找不到出路的表现，只能在非人类的、童话式的想象中寻求满足，或者进行历史选择上的假设——如果比人类对环境更无害的生物占据统治地位会如何，《猩球崛起》系列就是这样的片子。

    过去描绘的“未来”从没有像今天的这么过时，当今的乌托邦反映的正是时代精神的漫无目的。

    □英国广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