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自有风景

    基于对真实生活的观察和省思，西班牙文坛大师希梅内斯以凝练的文字，将生与死之间的哲理具象化，重塑着读者的生死观。

    作为被西班牙人引以为傲的文坛巨子，胡安·拉蒙·希梅内斯号称“作家中的作家，诗人中的诗人”，因其抒情诗成为“纯粹精神与艺术的最佳典范”，而获得1956年诺贝尔文学奖。今年，国内首次出版了他的经典散文集《生与死的故事》，精湛的文字以及隽永的故事中蕴藏着丰富的人生哲理，读来回味无穷，展示了这位大师心中的印象派风景。

    《生与死的故事》基于作者对真实生活的观察写就，分“金色年代”、“慈悲的肩膀”、“所谓长故事”、“自然的罪行”四部分。随着一个个角色鲜活的人生画卷不断被展开，字里行间少不了抒情诗、生活小品的意味。不需要多少注脚和点评，在卖香蕉的年轻女孩眼中，在无情的废墟里，在枯叶的笔记上……须臾之间，读者揽哲理入怀，掬深情于心。难怪有人说，以光和影的巧妙差异，捕捉人生中各种细微的情境，希梅内斯的功力已臻化境。

    希梅内斯讲述的故事都不长，但往往透露出非凡的哲理。他写道，一个人生前执意把一切安排得条理井然，挖墓穴的人却把他的棺木永远摆歪。又如，“你整个一生有个秘密的愿望，就是去发现一个人，把她生命的绝对真理告诉你：你能够了解她的生活，就像了解你自己的生活”。至于“道德的美”，在孩童或成人之中总是显得伟大；那些善于迁就的、自私的人，则想方设法“逃避你、改变你、遗弃你”。平实的文字传达出的是深远的启迪。

    希梅内斯追求散文之美，认为它是知识的源泉，是认识事物的途径。对美的追求，令他笔下的形象生动而鲜明，能够突破时空阻隔触动你我的灵魂。譬如，“他是来自乡下的一个安静的老人，在胸膛中载着自己的心，像地中的一棵植物，而在上面的眼睛中则是植物的女儿”。又如，“字迹是手臂的女儿，而手臂像一朵很长、很柔软、很温暖的花儿，憩息在我们的肩膀”。精致的比喻，巧妙的想象，令人拍案叫绝，不仅妙趣横生，而且发人思考。

    希梅内斯在西班牙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为诗歌在20世纪的复兴作出了卓越贡献，其创作曾得到拉美诗歌代表人物鲁文·达里奥赞赏。早年，达里奥在一篇文学评论中写道：“我刚刚读了一位新近出现的安达卢西亚诗人的作品。他刚刚走上文坛，却已经是西班牙最细腻的行吟诗人。”在《生与死的故事》中，希梅内斯用诗样的语言，将乞丐、退休老人、醉汉、小孩、女家庭教师和小贩等世间各色形象尽收笔底，令人恍若亲临亲见。

    他总是淡然地谈论着人生的各色风景，即便流露出无限怅惘，也包容着很好的心灵体验。在他看来，爱与痛苦的惨象，在“劣质诗人”眼中伪装成残酷的喜悦；当爱与痛苦升扬、成长时，它们就混合在一起，勾勒出一种幻影。在《这个世界为了成为一个世界，吃掉了自己》一篇中，他又语出惊人：和谐一致需要战争，战争是寻求和谐一致，普遍性的和谐一致。所以，世界上必定有战争，战争也是自然的。和平是腐败、衰微、愚钝，是死去的生命。

    身为高产作家，希梅内斯的代表作《悲哀的咏叹调》影响巨大。“没有哪个童话，描写了那么多孩子的死亡。”希梅内斯曾在创作该书期间感叹，很多童话太残忍，没有真正的干净，就像格林兄弟的作品。他的这本文集，刚好让我们寻回了那种久违的读童话的感觉。

    合上这部书，第一印象是其中的文字凝练之极，且兼具超强感染力。读希梅内斯笔下生与死的故事，是最直接地了解、窥探其思想的方法。我们从中看到了一种震撼世界的力量，里面有情义，有悲苦，有怜悯，更有伟大的慈悲，能为不甘平庸者的生活提供一点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