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学的历史,就是人类拓展对世界的认知的历史,其代价则是神秘感的削弱。
西蒙·加菲尔德曾对字体和印刷术的历史做过热情洋溢的审视。现在,他把注意力转到了更冷门的主题上:地图学的历史,对这门学问中最有趣的部分进行了探讨。
加菲尔德并没有把自己打扮成严肃的历史学家。他的天赋是挑选-模仿-陈述,其新著《在地图上》一如既往地充满了短小精悍的故事片段。不过,该书的销量因装帧受到了影响:封面只是一幅过时的非洲地图,书内除了脏污的灰色插图外,别无他物。这太糟糕了:加菲尔德喜欢的题材大多要靠视觉唤起读者的想象,该书却没有提供足够的图像。
读者是否有能力对地图做凭空想象?至少,上古的地图绘制师必须这样做,因为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大多要靠直觉和工具,如三角法则。即便如此,各种地图的形状、精神和主题依然存在非常大的差别,真正的地图迷瞟上一眼,就会被弄得神魂颠倒。“我很乐意沿着科特迪瓦海岸从大巴萨姆走到塔布,”加菲尔德写道,“即便要大声地吼出来也不在乎。”
他确实对奇特的东西独有情钟。而且,还会很开心地指出历代地图绘制家的风格。比如,古希腊地理学家斯特拉博于在公元前7年开始写的《地理学》一书,其中有些假设今天看来简直像是恶搞——爱尔兰充满了吃人魔鬼、锡兰(斯里兰卡)盛产大象……该书最令人兴奋的部分,就是为古地图挑错,并为那些奇形怪状的幻想生物绘制肖像。
对加菲尔德来说,没有哪个主题比一幅1290年左右的世界地图更有趣,它不仅在1988年赫里福德大教堂进行拍卖(章节标题:“出售世界的人”)时引发了一场丑闻,还含有很多天马行空的异想。地图的原始绘制者描述了一种有角的四腿生物,称之为Bonacon,“其防御的方法是在三英亩大的地面排放粪便,进而放火烧毁其可触及范围内的一切。”作为对这种生物的“优待”,本书插入了特写镜头,展现的就是一头表情尴尬的Bonacon正在做这件事。
你能够想象到的、任何与地图相关的奇诡场景,在这本书里几乎都能找到。加菲尔德甚至大胆质疑著名的拉丁短语“Hic Sunt Dracones”,认为它的意思根本不是“龙在这里”,宁愿采纳另一种不那么罗曼蒂克的说法,即指马可波罗提到的某种野蛮食人族。
《在地图上》偶尔也会展现严肃的一面。加菲尔德指出,地图上的空白位置大都有不幸的历史。一片未命名的非洲区域可能是在邀请帝国主义来攻打;美国西部在开发前早就被印第安人冠名,这些土著最后却家破人亡,让白人探险家把“发现新疆土”的光荣纳入囊中。
地图的未来也是本书关注的话题之一。作者断言,我们正在进入这样一个时代,即幻想世界中的地图比真实地域的地图更讨人喜爱。不可避免地,加菲尔德的论述与高科技产生了交集。如今,手机导航的普及夺去了传统地图的光彩,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在赞扬这种技术进步的同时,加菲尔德不时流露出对往昔的留恋,语气中稍带遗憾。
为此,他专门辟出一章,用来讲述一位特别矫情的古地图商人。加菲尔德发现,此人贪婪,却保留着老一辈地图爱好者的激情,比如今的智能设备玩家搞出的任何花样都富于启发性。
美国《纽约时报》
关于作者:西蒙·加菲尔德,1960年3月19日生,英国记者和纪实作家,曾在伦敦汉普斯特德大学、伦敦经济学院就读,已出版多部畅销作品,包括《昂贵的习惯》、《纯真的结束:艾滋病时代的英国》、《威廉赫斯·基森的最后之旅》、《错误世界》《曝光:B·C·克拉克的非凡生活和暴力死亡》、《这是我喜欢的字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