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电影节：“少管政治，多操心艺术！”

    为了避免戛纳电影节成为政治角力场，从这项盛典创立之初，其组织者就频频奔走于各代表团之间，为安抚那些爱生气的大国费了不少口舌。

    1951年，《纽约时报》刊登了四行关于戛纳电影节的报道，让总干事罗贝尔·法弗尔-勒布埃和秘书长乔治·克拉韦纳乐得要跳起来。这是电影节创立后的第5个年头，他们信心十足地等待29个代表团，其中包括苏联——只不过它老是生气。

    “赫拉晓！”苏联代表一看到棕榈树和地中海，就齐声大叫起来。这个词在俄语里的意思是“好”、“美妙”、“漂亮”的意思。

    苏联人带来了8部影片，还有60公斤鱼子酱，250瓶伏特加，想让他们的鸡尾酒会来客最多。他们估计得很准，参加电影节的人正没地方吃饭呢，他们纷纷涌去苏联的冷餐会，饱餐鱼子酱，大喝伏特加。

    那个年代，参展的请帖还是法国驻外使馆发放的。就在这时，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外交事件；由于冷战刚开始没几年，气氛因这起意外而骤然紧张，苏联人不再“赫拉晓”了。

    “太让人愤怒了！你们侮辱苏联，用卑鄙的电影来取笑苏联！”

    苏联代表团要求立即撤下利奥波德·林特伯格的长片《吉普车上的四个人》，否则，他们将带着鱼子酱和伏特加离开。

    这部瑞士影片的片名清楚地说明了内容：四个士兵在柏林巡逻，一个美国兵、一个英国兵、一个法国兵和一个苏联兵。柏林被四个“老大”占领，仍然是一片废墟，四个人起初对彼此很冷漠，甚至有敌意，但关系慢慢变得好起来，成了与国际纠纷无关的朋友。

    法弗尔-勒布埃不得不去交涉，想方设法说服苏联人息怒，后者不情愿地让步了，但事情并未平息——

    “喂！是总干事先生吗？外交部长很不高兴……”

    糟糕！法国外交部得知这起事件后，要求苏联人撤回影片《新中国》。彼时，法国还没有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它在亚洲的朋友是那个被毛泽东赶走的家伙——蒋介石。

    这对苏联人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他们不得不撤回《新中国》。美国人受此启发，也强烈要求撤下描绘原子弹伤害平民的日本影片《广岛之子》。

    法弗尔-勒布埃化身巡回大使，往来于苏联人下榻的马杰斯特酒店和美国人的卡尔顿酒店之间，面对同样威胁走人的山姆大叔，他的态度很坚决。最后，美国人答应不走了。

    苏联人则打心里发笑：这下，要强忍怒火的不再是他们一家，那些该死的美国佬也一样！

    然而，电影节组委会的麻烦还没结束：“喂，喂，部长先生对伊比利亚半岛很头痛……”

    又来了！新的风波出现了：一位勇敢的西班牙导演被可怕的佛朗哥革职了，好在没有被枪毙。西班牙当局十分讨厌的路易·布努埃尔，居然打着该国官方的旗号参展，让那位马德里的独裁者震怒非常。一通忙乱后，所有麻烦全都过去，著名批评家安德烈·巴赞依然直言不讳，在署名文章中要求电影节“少管政治和外交，多操心操心艺术！”

    从此，政治干涉被慢慢排除了，戛纳电影节获得了真正的独立。有关部门终于同意，请帖的发放不再由法国外交系统负责，而是由电影节组委会直接发送。

    □摘自《戛纳电影节的故事》，作家出版社2012年9月，标题和提要系编者所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