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经济全球化导致移民问题全球化，西方发达国家与非法移民的斗争看不到尽头。
在新书《边境守夜人》结尾，作者杰里米·哈丁应一名西班牙边防人员之邀，检查为防范非法移民特设的防护网。他们所处的西班牙城市休达，一直被认为是从非洲进入欧洲的捷径。哈丁发现，只要使用一点简单的工具，突破这道障碍“只需45秒”，边防检查员有点不屑地回应：“我曾经见过，有非法移民在20秒内就把防护网解决掉了。”
当移民大潮淹没国界……
在一个自由资本主义的年代，国与国之间贫富悬殊，加上关于国外工作机会的海量信息泛滥，巨大的移民潮从一个国家冲向另一个国家，加强边境检查、打击非法移民，在各国政府看来就变得非常必要了。哈丁指出，使用公权力限制移民是一项“令人郁闷的任务”：光是欧盟就有陆地边境近9000公里，海岸线还要更长。
同时，哈丁同众多不屈不挠、一心想要移民的人交谈，获知了他们勇闯富国边境的细节。在美墨边境沙漠地带，一位非法移民的经历跌宕起伏：“他膝盖以下被仙人掌折磨着，鞋子被扯掉……他赤脚走在红色的岩石上，这是一种粗糙的氧化砂岩……两只脚底都起了水泡。（到达美国后）他很快被驱逐出境……但没过多久就开始故伎重施了。”
本书可以被视为哈丁2000年完成的作品《不速之客》的扩展与升级，特别是补充了富国近几年来为阻止非法移民设下的重重机关——经济衰退，使移民问题变得比以往更富政治敏感性。作为自由主义者，作者公开支持移民，强调阻止移民“是得不偿失的”。不过，作为一名长期关注国际关系的作家，他同样清楚——当今世界局势纠缠难解，将难民与经济移民区分开并不容易。正如在全书开篇，他便强调：“在非法移民的世界里，没什么是遵循常识的。”
听偷渡者讲各自的辛酸史
哈丁的第一则现场报告，发自阿尔巴尼亚与南意大利间狭窄的海峡上：意大利海上警察搜寻着偷渡者们的橡皮艇。读者满心以为，双方遭遇的场面必将惊心动魄，但哈丁只用了短短一段文字。“追逐很激动人心，”他写道，“但只是象征性的。”最后，偷渡者逃脱了。
相比在外跋涉，哈丁更喜欢在移民暂居的帐篷中逗留与倾听。他与来自阿富汗、阿尔巴尼亚、埃塞俄比亚等国的移民攀谈，小心地间接引用他们的话并隐去真名实姓。
有个阿富汗人以前是该国国民军的士兵，“2011年初返乡度假，他因与西方人合作而被当地塔利班武装责问，塔利班威胁道，如果他想赎回自己的安全，就必须参加对当地一所医院的汽车炸弹袭击。”他拒绝了，抛下家人，径自逃往法国北部，而后从那里转到英国伯明翰去与堂兄会合，后者也是因政治原因背井离乡的。
“西方对遥远的土地影响巨大，按照他们的喜好塑造世界。”哈丁相信，西方经济的繁荣造成了非洲及南欧人的“北漂”热潮，现已引发各国政界担忧。然而，“尽管眼下不承认，起初，确实是我们发出邀请并绘制了（移民）路线图。”
风向转变的那天终将来到
哈丁用朴素而优雅的笔调抛出雄心勃勃的论点，不过，有些地方还可以更清晰、更犀利。书中有两章讲述官僚主义者对非法移民的态度，虽然正经八百，读来终归有些憋闷，于是，你开始期望哈丁重回“前线”。偶尔，作者也会抛弃旁观者口吻，代之以冲冠一怒，听起来小报风格十足：“土耳其对库尔德人的‘反恐’行动导致大量居民流离失所，这些人得不到社会保障权利……买下一艘去阿尔巴尼亚的船上的一个座位，三个月后……他们被请下卡车，并被带到吉尔福德（英国东南部萨里郡的郡府）的警察局。”
而在亚利桑那的酷暑中，作者身兼旁观者与参与者二重身份，亲自用手推车为一个给水站送水。该站由支持移民的慈善组织“人道边境”建立。哈丁还注意到，美国打击墨西哥非法移民与其进行的海外战争有不少相似点：大型防御工事；对外国人的侦察、追击与驱赶；难于掌控的地形；同样与“反恐战争”一致的是，打击非法移民的行动时常殃及无辜：任何一个看上去像墨西哥人的人，都会因为一点点民事违法行为惹祸上身，警察不用借口就直接去查他们是否是合法移民。哈丁担心，欧盟也会变成另一个“极权联邦”吗？
在谈到对待移民的态度上，哈丁坚称，西方需要改变，“重新思考富国与穷国间的经济联系”，将移民作为两个世界间资金、活力及观念的“摆渡者”。
这一转变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但西方的强硬态度可能不会持续非常久。我们必须注意到，书中同样引用了荷兰移民问题专家海恩·德哈斯的话：当西方国家被新兴经济体盖过之时，“问题将不再是怎样阻止移民，而是怎样吸引他们。”那种情况下，街头巷尾见不到外国人，才是一座城市衰退的标志。
□英国《卫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