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10年时间里,黄庆军一直在中国偏远地区旅行,那里的一些老百姓甚至从未拍过照。他经过百般努力,说服他们“晒”出自己的家当,合影留念。
乍一看,镜头下的老百姓似乎没有跟上这个国家城市现代化的步伐。
但是,只要细心观察,你会发现,照片仍揭示了中国广袤社会的巨大变迁。在一张照片中,一对站在泥房前的老年农民夫妇,拿出的家当是卫星电视接收器、DVD播放器和手机。
42岁的黄出生在大庆油田旁边的小镇,目前定居北京。他说:“也许农民的收入变化并不像城里人那样大,但他们的思维已改变,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黄走上摄影之路和一位叔叔有关。在年轻人普遍喜欢书法和唱歌的那个时代,他的叔叔钟爱摄影。黄在十几岁时就拍下了第一张作品。18岁时,他拥有了一部相机,那是他家最有价值的家当。
2003年,黄为《中国国家地理》拍摄照片,并受此启发,想要拍摄出讲述老百姓的家当系列的照片。不过,直到3年后,黄的计划才开始真正实施。
“开始并不容易。我希望他们能把家里的所有东西搬出来,我想让他们和自己的家当合影。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此费了不少唇舌。”他说,“不过,一旦他们明白了我的意思,基本上就同意了。”
如果想要寻找在边远贫困地区拍摄优点的话,那么,那里的人们没有太多财产,也许算是一条。“他们不像城里人,后者的家当太多。如果你让城里人把东西全搬出房子,他们会告诉你,这太费事了。”
有一些照片只用了他一两天进行拍摄,有一些则不然。有一次,为了拍摄一对夫妇搬家的照片,他花费了长达数月的时间。
和很多中国家庭一样,这对夫妇的家被列入拆迁范围。照片上,他们坐在自己的床上,身后的墙壁上写着汉字“拆”。不过,对于这对夫妇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政府支付了足够的赔偿。
为拍摄这些照片,黄走过中国14个省份。旅行让他对中国变化有了广泛而深入的了解,他感到很乐观。“许多中国农村都实现了道路、电力畅通,这是一个伟大变化。有了路,你才能去想去的地方。有了电,你可以看电视,可以听见外界的声音。”
“现在,农村人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获得更好教育和医疗保健。”他说。
他的许多照片捕捉到一些即将消亡的事物,如即将被推倒的老式房屋,即将被淘汰的炊具衣服,一些将被颠覆的生活方式。
大多数家庭已买了电视,有些还买了洗衣机。在一些照片上,我们还可以看见,脚踏式缝纫机(在父辈的时代,它是每个主妇的梦想,位列“四大件”)。而大牌和奢侈品则开始抢占中国城市中产阶级市场。
尽管有些照片已经在巴黎和纽约展出,但“家当”系列照片在海外仍然少见。明年是“家当”系列第一张照片诞生10周年,黄计划故地重游,看看当地是否发生了变化。“过去10年,中国发展迅速,我想回去看看这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他说。
黄还希望拍摄更多不同背景(如企业家和政府官员等)的家庭的照片。“毫无疑问,照片不能拍下所有家当,但它可以记录他们每天使用的东西。日常生活用品会给你更直观的感觉,你可以从中了解中国人生活的真实状况。”
□英国广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