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一批打着“美国制造”标签的筷子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国人的餐桌上,这让端惯了“高科技产品出口国”架子的美国人唏嘘不已,也让美国《时代》周刊做出了预测:原本有“世界工厂”之称的中国,廉价劳动力时代正在终结。
由于工资水平呈两位数增长,工厂劳动力短缺,许多中国香港、内地的企业,包括跨国公司,都不得不迁往劳动力价格更加低廉的东南亚国家。而与人口较少的内陆国老挝、存在政治问题的缅甸相比,柬埔寨表现出了巨大的吸引力。时至今日,制造业已成为柬埔寨最重要的经济支柱之一。
急剧涌入的外资正改变着柬埔寨的经济
在柬埔寨首都金边的周边地区,一座座外资工厂正拔地而起,数百至数千名不等的柬埔寨工人在里面工作。香港黛丽斯公司蓝白相间的服装厂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闪闪发亮的二手缝纫机,它们来自一家关门的中国工厂。
类似的情况也频频发生在柬埔寨毗邻泰国的边境地区,一些在泰国投资的日本企业,也开始将柬埔寨视为“漂流之旅”的新目标。去年12月初,柬埔寨总理出席了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破土动工仪式,日本永旺集团总裁承诺,还将在柬埔寨各地投资兴建4个购物中心。
从去年以来,柬埔寨的外来投资规模急剧增加,而外国企业的大批涌入,正在极大地改变着这个只有1500万人口的小国的经济状况。
据亚洲开发银行经济专家估计,由于制造业、农业和金融业的投资增加,柬埔寨外来直接投资(FDI)总额从2011年的8.5亿美元跃升至2012年的15亿美元。
劳动密集型的外资企业不遗余力地争夺工人。受此影响,柬埔寨工人的月工资从三年前的85~100美元,涨到了现在的110~130美元,当然,比起中国工人400美元的月薪,这个数字仍然要低得多。
在柬埔寨任何一条街道上,各种各样的中文招牌令人目不暇接,中国商人开着SUV汽车,大量地涌现在金边以往清闲的交通干道上,中餐馆里挤满了来自中国大陆的企业管理人员。即使是柬埔寨条件最艰苦的地带,也总能看到中国的建筑队伍挥汗如雨。
目前,到柬埔寨经商的中国商人人数早已突破了3万人,他们在柬埔寨买断了至少5万公顷土地,拥有10年至99年不等的使用权,尽管到目前为止,实际开发面积还不到1%。
一位在印度和柬埔寨都设有生产厂房的台湾文胸生产商刘敏姿告诉英国《金融时报》,在柬埔寨经营更容易,尽管大陆拥有最好的技术工人,但柬埔寨工厂的生产效率也正在“迎头赶上”。日本一家小型汽车制造商也表示,柬埔寨工厂的生产效率能达到中国工厂的80%。
然而,急剧扩张的外资和工业化速度的加快,给这个新兴WTO国家带来的,不仅仅水涨船高的工资水平和经济发展的大好机会。
为了给大型工厂和植物种植场腾出足够的空间,土地侵占带来的大量纷争成了新的“副作用”之一,为此,世界银行在2011年中止了提供给柬埔寨的所有贷款。去年11月,美国总统奥巴马访柬之前,大批强制拆迁的抗议者聚集在美国大使馆周围,一位72的老妇人控诉,她从自己家中被强行驱逐,还被打得头破血流并关进了监狱。
劳动力紧缺让外商投资束手束脚
当然,在告别苦难、寻求发展的道路上,柬埔寨也仍然存在着许多令外界“不解”和“不满”之处。
通过支付“加急费”,两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外国商人在1天内就拿到了为期1年的商务签证,这种“效率”让他们赞叹不已。同时他们也表示,“加急费”应当被设为一项固定的行政费用,以便能够“合法地支付”。
被腐败问题困扰多年的柬埔寨政府对此心知肚明,也一直试图解决这一被诟病已久的问题。
1月9日,柬埔寨国家反腐败机构联合“透明国际”组织,举办“国际反腐日”宣传活动,反腐机构主席翁仁典称,柬埔寨的3万名官员将从2014年1月开始第二次公布财产。
柬埔寨国务部长兼商业部长占蒲拉西也在不久前参加美国-东盟商业理事会会议时声称,柬埔寨可能考虑制定新的《反腐败法》及组建新的反腐机构。占蒲拉西告诉美国《华盛顿邮报》:“柬埔寨力图铲除在接受外资当中产生的官商勾结及暗中贿赂,而以公开的费用予以取代。对美国公司来说,钱不是问题,他们付得起,我们会给他们正规的收据。”
不过,亚洲开发银行的布林布尔认为,真正的障碍和瓶颈不是腐败问题,而是技术工人和当地监管人员的紧缺和过高的电力成本。
黛丽斯公司的员工数目前只有700人,尽管很想扩充人手至2000人,但这意味着不小的培训成本。在黛丽斯的产品线中,样式繁复的高档内衣仍由两家中国工厂生产,而柬埔寨的工人仅制作花样最为简单的文胸。
2012年,柬埔寨的服装出口总额仅为43亿美元,越南和孟加拉的纺织品、服装出口规模也不过达到200亿美元左右,而中国前10个月的该项出口额,就达2700亿美元。
柬埔寨服装制造商协会秘书长卢肯恩表示:“柬埔寨不可能承担起从中国撤出的所有订单,这些订单价值数百亿,东南亚没有哪个国家可以独自完全‘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