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女作家丽莎·西伊是小说《雪花秘扇》的作者,在她的新著《乔伊之梦》中,女主角为了揭开自己身世的秘密,不惜抛弃在美国的安逸生活,远涉重洋前往第二故乡——正经历着“大跃进”的中国。
来到陌生的第二故乡
或许是八分之一中国血统的作用,丽莎·西伊的每一部畅销小说都充满了中国历史文化的气息,有种悠久的、独具魅力的跨越时空的感觉。《牡丹情迷》可追溯至17世纪乃至来世;《雪花秘扇》讲的则是19世纪的故事,《上海姑娘》(这部书也是《乔伊之梦》的前传)甚至回到了二次世界大战前灯红酒绿的上海滩。读者有机会与小说中的角色们享受一段奢华生活的细节,并且对随后到来的耸人听闻的苦难感同身受。
《乔伊之梦》的背景则设定在一个更近的、令人生畏的年代:大跃进时期。这场国家强制推行的农业集体化运动始于1958年。本书就是要通过乔伊之口去讲述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乔伊从记事起就在洛杉矶长大,但这个倔强的姑娘告别了她的家庭和朋友,一心想知道中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海姑娘》为这部新著做了必要的铺垫。在该书中,梅和珀尔姐妹爱上了同一个中国男人:艺术家李振国。而在《乔伊之梦》的卷首,乔伊便得知李振国是自己的父亲,还知道了尽管是珀尔把她抚养成人,梅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一切促使她下定决心,远涉重洋来到中国。“中国也许是我的第二故乡,”她对自己说。然而,她一踏上异国的土地,就开始被形形色色的困扰包围——例如,她不得不放弃佩戴“颓废的、反动的”胸罩。
人民公社里的跨国恋
乔伊找到了李振国,后者似乎对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感兴趣,而是热衷于向她传授毛主席钦点的新艺术形式。“我们将共同发现这部作品中的红色元素,”他对一大群学生说道。不过,他的洋女儿一点都不“红”,她不属于任何颜色。“我试着去爱中国,”乔伊苦恼地说,“然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丽莎·西伊潜心研究过中国的历史,并花了大量篇幅展现其中的细节。在故事中段,振国带着乔伊来到他被下放的农村。在那里,乔伊迅速而毫无征兆地与一位名叫冯涛的小伙子相爱了。“你命中注定要来到我们村。”冯说。这个村子原本叫做“青龙”,土地改革后有了一个毫无个性的新称号——“蒲公英第八人民公社”。
乔伊在村里呆了没多久,冯涛就以那个时代最经典的方式向她求婚了。“你年纪到了,” 他对乔伊说,“我也是。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旁系血缘关系,也没有任何疾病。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村支书和他老婆那里,让他批准我们成亲吧。”
这是个好主意吗?跟着乔伊来到中国的珀尔可不这么认为。从表面看来,这两个人物差别很大,乔伊天真率直,珀尔中年老成,二者的人生经历也完全不同。然而,她们在本书中的经历,却共同向读者阐释了新中国运转得多么艰难。一般人恐怕无法想象,在缺少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中国农村,妇女们在来例假时,只能用手头找得到的树叶、野草、沙粒来草草应付。对于类似的、曾真实存在的事情,丽莎·西伊用了详实的笔墨加以描述。
当理想主义化为碎片
当然,《乔伊之梦》远不满足于描绘细枝末节。要知道,书中反复强调的“梦想”不光是乔伊个人的梦想,也包括中国政府当时大力宣传的“大跃进能让中国进入共产主义天堂”。乔伊的所见所闻可以作证:这样的梦想从未实现过。
丽莎·西伊冒着损害作品流畅性的风险,一遍遍地讲述着:当资源稀缺的时候,农民是如何被鼓励熔化掉所有的废旧金属;人们雄心勃勃地在田里种上过于密集的庄稼,结果都烂在了地里;被碾碎了的杂草是如何按照政府的建议,被犁进地里当肥料的。书中还多次提到广州的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这项活动如今已成了兴旺的国际贸易盛会,但在小说发生的年代远没有现在这么风光,仅仅陈列着一些象征荣耀的中国国产拖拉机。
在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映衬下,乔伊这个主人公似乎显得无足轻重起来。随着读者的思绪被带到故事的尾声,乔伊也渐渐清醒了。“我原本以为理想主义能解决自己内心的冲突,” 她意识到,“可是,在平息内心冲突的过程中,我反倒把这种理想主义碾成了碎片。”就这样,这位美国女孩的梦想像搭乘着一艘缓慢驶向中国的航船那样,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关于作者:
丽莎·西伊(邝丽莎)1955年2月18日出生在法国巴黎,目前居住在洛杉矶。她的曾祖父19世纪70年代从广东移民至美国,八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对她的生活和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从《金山上》、《龙骨》到《牡丹情迷》以及《上海姑娘》,她的作品始终在研究中国,写华人故事,尤其擅长从中国的历史文化中汲取灵感,其中的《雪花秘扇》已被改编为同名电影,将在近期公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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