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法瑞尔走进卡佛的忧郁世界

    好莱坞喜剧明星威尔·法瑞尔（Will Ferrell）的新片《大甩卖》（Everything Must Go，讲一个销售员刚被老板解雇，回家后又被妻子扫地出门，无奈之下只得守着自己的一堆家当住在自家草坪上。2010年在多伦多电影节展映，今年5月13日北美上映），改编自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的短篇小说《你为什么不跳舞》。当谈到雷蒙德·卡佛，通常不会有狂欢、有趣或喜剧。自从威尔·法瑞尔开始走忧郁路线后，正和卡佛不谋而合。这一次，法瑞尔惊人地融入到卡佛的世界里。在这部电影中，他挑战了很多可能性，这些可能性也许会被喜剧片限制。当然，这是我第一次被他的电影感动到流泪，而不是被那些刺耳的笑声。

    卡佛的这部短片小说非常短，只有1620个字。一个男人住在他房子前的草坪上，周围摆满了家具。一对年轻夫妇路过这里，以为正搞庭院拍卖，就开始购物。这个男人很好说话，还给了他们一杯威士忌。卡佛让我们知道这个男人过去曾有个妻子，现在已经离开他了，但是只字未提他为什么住到草坪上。小说最后被很多疑问打断。

    在电影《大甩卖》中，第一次当导演和编剧的丹·罗斯采用了相同的场景——一个醉鬼住在他的草坪上——并解答了小说未解的问题。他给这个男人一个名字（尼克），一份工作（刚刚被解雇的市场经理），和一个明确的毛病（嗜酒）。导演虽然缓和了些卡佛式的绝望，但这部电影仍是有关一个中年男人抑郁的故事。正如尼克的独居朋友弗兰克说的那样，尼克的生活“真是非常悲哀”。

    对于任何一个优秀的喜剧演员来说，理解羞耻的脆弱十分必要。所以法瑞尔可轻松将尼克那种无防备的痛苦状态展示出来并不令人吃惊。为了把属于尼克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消遣玩具——移到草坪上，他的妻子更换了大门锁，冻结了两人的银行账户。当钱包里的钱越来越少时，他连啤酒也买不起了。尼克逐渐需要面对人生低谷到来的原因。尼克的妻子没有正式出现在电影中，她盛怒不止的证据只有那些被扔出家外的家具；她拒绝接听尼克的电话又一次说明尼克的前景并不乐观。尼克这个人物和威尔·法瑞尔以前扮演的那些可爱、又有点邋遢的人物大不相同。

    尼克一点也不可爱。当尼克用过分甜腻的声音给妻子留言的时候，法瑞尔的眉头皱成一团；当他像猪一样的眼睛不是死气沉沉就是盯着酒的时候，它们看起来有点尖酸刻薄。尼克的物质生活也许不错，但是精神已经堕落。

    电影一开始，法瑞尔新鲜的表演让我眼前一亮——什么时候爆出一个笑点？但是尼克怎样适应他生活的变化，才是让我看下去的原因。编剧罗斯小心地扩展原来的故事，让尼克有了朋友圈和邻居。一个不以为然的邻居；一个超重又很孤独的男孩；一个尼克的高中同学；还有一个刚搬到那里的孕妇（丽贝卡·豪尔饰）。豪尔的角色暗示着新鲜感和各种可能性，幸好不是爱情方面。

    如果不是过分勇敢或是傲慢，很少有人第一次做制片人就改编令人敬畏的雷蒙德·卡佛的小说。罗伯特·奥尔特曼第一次做制片人时，就以卡佛9个短篇和一首诗为基础改编了电影《捷径》（1993），当时他已经是一个资深导演了。但实际上，制片人们不去触碰卡佛的作品，也算一件奇事。因为他文章的结构是如此优美和可靠。    

    在《你为什么不跳舞》结尾，那个买东西的年轻女孩还试着找答案，那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最后她失败了。导演罗斯做到了这点。影片中，当乐队版的《我将会解脱》响起时，导演给了尼克一个机会，将生活继续下去。虽然和卡佛的结尾不同，电影《大甩卖》回答了卡佛对读者的提问——将生活按他或她希望的方式安排——这是另一种方式的赞美。鉴于卡佛不是那种难以接受新鲜事物的人，我认为，他也会乐于欣赏法瑞尔——一个如此魁梧、优秀的美国演员——冒险做出的极大转型，并取得了成功。       

    美国《时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