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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世纪，亚里士多德这样形容当时的年轻人：无法抗拒冲动，不甘心被轻视，咽不下任何委屈。这位哲学家感慨于年轻人的“天真”，认为他们“还没有被生活教会谦卑”；他们没有经历过匮乏，不曾见证许多邪恶，因此能“更多地遵循道德规范，而不是算计规则”。
与那个遥远的时代不同，今天的年轻人处在信息爆炸中，他们是“互联网原住民”，也是严重依赖手机和社交媒体的一代。那么，亚里士多德对青年的认识还准确吗？或许部分如此。
美国斯坦福大学的罗伯特·卡茨教授认为，以Z世代为代表的年轻一代如今仍然“受道德品格规则”驱动，但相比前辈，他们更像“自我驱动者”。Z世代喜欢以理性的方式解决问题，更有可能组成“高度合作的队伍”，他们对解决全球重要问题所需的工作大多持务实态度。
人们曾经认为，年轻一代最关心的全球重要问题是气候变化、金融、就业、医疗等。一系列新的调查显示，“战争”“冲突”这样的词汇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年轻一代的讨论中。英国“GB news”新闻网认为，这是一个“多边危机”时代，年轻人有必要为“未来战争”做好准备。
从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叙利亚战争，到俄乌冲突、巴以冲突……全球战火此起彼伏；从“黑人的命也是命”，到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之争，社会危机一触即发。但让一些人感到困惑的是，年轻群体并未因此燃起好战之火，绝大部分人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和平。
年轻一代对“战争”的感受与前辈们大为不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对16个国家的1.6万名千禧一代进行的调查显示，近一半受访者认为，他们有生之年可能见证“第三次世界大战”；54%的受访者认为，不久的将来（10年左右）可能发生核战争；75%的受访者相信，大多数战争是可以避免的，且“有必要对战争形式加以限制”。而在1969年，民调机构盖洛普的调查发现，当时50%的大学生支持发动战争。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希望远离战火，以至于一些国家的军队很难招到符合标准的新兵。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去年，美国国防部代理副部长瓦奇拉尼在一次演讲中表示，信任军队的美国成年人比例从2018年的74%下降到2022年的64%。“GB news”新闻网援引最新民调结果称，如果英国被卷入“第三次世界大战”，18岁至24岁的英国人中，只有14%的人愿意为国家而战。43%的英国Z世代表示，他们会尽一切可能避免冲突和战争。而在50岁至60岁的群体中，只有28%的人认为应“避免战斗”。
反战心态在全球Z世代中非常普遍。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年轻一代受教育程度越高，就越反对战争。欧亚集团基金会2021年的调查发现，美国多数年轻受访者不支持通过海外军事行动应对国际挑战。智库“美国进步中心”2019年调查了5代人对美国在中东和阿富汗军事行动的看法，其中Z世代给出的评价最低：“人们在很大程度上同意这种说法，即‘战争是在浪费时间、生命和纳税人的钱，美国政府没做任何能让我们在国内更安全的事’。”
“与我交谈过的年轻人大多认为自己是反战的……Z世代对军事干预的支持度较低。”美国智库昆西国家事务研究所旗下在线杂志《Responsible Statecraft》专栏作者布莱斯·马利认为，部分原因是美国年轻人面临许多现实挑战：金融危机、国内两极分化、气候变化的威胁日益增长、致命流行病持续影响……“这些问题不是军事性质的，要靠国内努力或国际合作而非军事冲突来解决。”马利说。
美国民调机构“晨间调查”2023年的民调显示，Z世代比婴儿潮一代更不信任美国国会、媒体和军队。“当你面对无休止的战争，当所有国家工具都在推动它时，你就会看到这样的‘反击’。”欧亚集团基金会研究员苏瑞·林特斯基说。
美国《青少年时尚》杂志称，Z世代是最有可能重新点燃反战运动的一代，但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即便从阿富汗撤军后，美国仍然是个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截至2021年7月，美国在全球至少80个国家设有约750个基地。在拜登治下，美国国会通过了允许加大国防支出的法案，让五角大楼本就庞大的预算再次增加。然而，这种军事化倾向没有反映出Z世代的心声。”《青少年时尚》写道。
民调机构“独立美国”2022年9月发表的研究结果显示，一些初步证据表明，Z世代的反战观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长期诉求。年轻一代大多希望美国撤回海外驻军，年龄在18岁至29岁之间的群体尤其反对战争。80%的受访者强调，任何“开战”的决定都应经过国会批准；近60%的受访者对美国开展无人机军事活动持批评态度。
Z世代反战，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会为自己追求的事业“拔剑而起”。《青少年时尚》称，美国的“世界警察”形象与Z世代“结束压迫和不公正”的愿望相悖：“从走上街头支持‘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到推进围绕气候危机的对话，Z世代表现出为每个人更美好的未来而奋斗的意愿，而非投入战争。”美国海军学院新闻网站称，在具有国家和全球意义的问题上，如气候变化或种族歧视，Z世代积极行动，甚至愿意带头行动。
和提升军事力量相比，Z世代更关注改善医疗保健和经济稳定等议题。卡茨教授认为，Z世代比前几代人更加务实，他们“重视直接沟通及真实性”。换句话说，在重要决策面前，他们想要扎实的数据，而不是一些“行话”。英国广播公司的报告也指出了这一点，而这恰恰是Z世代的独特之处：他们希望以务实和透明的方式解决问题，渴望清晰地了解自己能作出哪些贡献，努力为此进行“沟通、动员，并提供支持”。
一些人并不了解Z世代的这些特点。美国海军学院新闻网站称，在美国，军方为了吸引兵源，往往着重宣传Z世代服役能获得哪些利益。一些年轻的士兵被告知，他们的任务经常变化，这是为了“大国竞争”。然而，能够真正听懂并对这样的术语产生情感共鸣的往往是老一辈人。美国《大西洋月刊》指出，对越来越多的Z世代而言，“大国竞争”这样的词汇是“毫无疑义的陈词滥调”。
一些观点认为，Z世代的务实表现在他们需要实实在在的回报，而军事行动不能带来实打实的利益。美国德勤咨询公司的一项研究表明，Z世代在职场中重点考虑薪酬问题，也很重视雇主能否履行承诺，帮助应对更广泛的社会挑战。Z世代想了解自己的工作会带来哪些影响、为变革作出什么贡献。这或许解释了Z世代为什么对“目的不明确的全球战争”不感兴趣。
《青少年时尚》指出，Z世代对战争的冷漠，折射出不愿被“军国主义”“帝国主义”捆绑的心理。人们应该看到，他们仍然是满怀激情和理想的一代，将为反战注入新的活力。Z世代走上街头抗议警察暴力执法、挺身而出反对种族主义、站在气候变化斗争的最前沿……这些都说明，他们真正在乎的是“能否生活在促进和平、优先考虑人类共同需求的世界里”。
“Z世代是充满激情的一代，渴望透明度、知识和数据。”美国海军学院新闻网站认为，理解“为什么这么做”对Z世代投身于一项事业至关重要，这是促使他们行动的重要因素。“Z世代将为信仰而战，他们希望参与有意义、有影响力的工作，他们务实而精明。想要赢得Z世代的心，我们首先要懂得他们的想法。”
责任编辑：王梓
综合编译 贾晓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