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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7月17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疫情切断南非逝者“落叶归根”路

综合编译 袁野   青年参考  ( 2020年07月17日   01 版)

    7月10日,医护人员在南非比勒陀利亚一家医院的隔离病房内工作。图片来源 新华社

    若在以前,齐齐莱·姆威利的家人为他举办葬礼的地点毫无悬念。他会被安葬在他出生的村庄里,安息在祖先身边。

    然而,新冠肺炎疫情让这个朴素的愿望无法实现。

    疫情中,怎么把亲人的遗体送回家

    罹患新冠肺炎后,5月,姆威利在南非第二大城市开普敦辞世,那里距离他的故乡将近1000公里。英国《卫报》称,包括姆威利的家人在内,南非许多人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怎么把亲人的遗体送回家乡?

    为了应对疫情,南非从3月开始严格限制各省之间的人员流动,成为封锁措施最严密的国家之一。这与部分居民极为重视的文化习俗相悖:按照传统,遗体被送回故乡才能入土为安。

    开普敦的殡葬承办人和社区领导人告诉《卫报》,有关遗体归乡的新规定非常复杂,而且增加了“异常多”的费用。许多家庭发现,让亲人“落叶归根”成了奢望。一些贫困家庭不得不在违背传统和违法之间进行选择。

    “这给人们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开普敦市郊一家殡仪馆的主管克里斯·斯塔利对《卫报》说。他负责的卡耶利沙镇正是姆威利生前的居住地。

    目前,南非正在尝试逐步放松限制,但有关葬礼的防疫规定仍然存在。无论死者是否死于新冠肺炎,规定都是一样:参加葬礼的人数上限为50人,禁止通宵守夜和瞻仰遗体。

    作为南非疫情的“震中”,开普敦的情况仍然严峻。截至7月12日,该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在全世界排名第九位,而且病例数仍在增加,仅在12日当天就报告了超过1.35万个新确诊病例。截至12日,该国累计报告了27.6万例确诊病例,4000多人死亡,其中约60%来自开普敦所在的西开普省。

    《卫报》称,在卡耶利沙这样的城镇,保持社交距离几乎是不可能的。成片的棚屋一眼望不到头,每间棚屋里都住着一大家子人,用水、用电并不是总能得到保障。人们怀疑病毒正在这些地区飞快传播,但因为检测能力不足,没人能掌握确切的数字。

    防疫规定实施后,一些遗体被“走私”到乡下

    卡耶利沙的约40万居民大多是来自东开普省的科萨人,他们平日在开普敦谋生,每逢人生大事,比如节日和婚礼,都会回乡。葬礼也不例外。

    卫生官员担心,来自城市的哀悼者会将新冠病毒带到南非脆弱的农村地区。

    这就是为什么政府出台了如此严格的规定。南非“独立在线”新闻网(IOL)报道称,亲人去世后,住在开普敦的遗属若想回乡,需要向警方申请旅行许可。只有近亲才能获准参加葬礼,表亲、密友或邻居都不行。

    运送遗体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疫情暴发前,哀悼者通常挤在面包车里,遗体用拖车拖在后面。现在,遗体必须单独用一辆车运送,由一名有资质的殡仪馆管理人员负责。这意味着运送遗体至少要租两辆车,对经济拮据的家庭来说,这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IOL报道称,为了避开种种限制,一些哀悼者伪造旅行许可证,贿赂官员,或者选择偏远的长途路线,以绕开路障。

    5月4日,68岁的出租车司机姆威利被检测出新冠病毒呈阳性,此后不到一周就去世了。他的侄女费泽卡·恩库博告诉《卫报》,家人“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把他安葬在开普敦,因为他们坚信,只有归葬祖坟才能让逝者安息,这事不容置喙。

    南非人类科学研究委员会的人类学家莱斯利·班克教授对IOL指出,在种族隔离时代,这种丧葬传统被赋予了额外的意义:白人统治的城市需要黑人劳工前来服务,却禁止他们在城里永久定居,于是催生出一个行业,提供从保险计划到遗体运输的一条龙服务。

    东开普省卫生部门负责人斯奥波·姆本加什对IOL说,葬在开普敦意味着“葬礼没有完成,这令人们非常沮丧”,“就算你拦住路,他们还是想要坚持。”

    姆本加什承认,实施防疫规定后,有若干具遗体“通过走私的方式被运到了乡下”。

    亲人们担心逝者“无法安息”

    《卫报》称,西开普省和东开普省政府一直在考虑实施更严格的限制措施,包括进一步限制参加葬礼的人数。

    “在疫情如此严峻时,我们不能再放那么多人通行了。”西开普省政府领导人艾伦·温德说,“虽然会令人不太舒服,但我还是要直说,你不能让死者返乡。”

    在殡仪馆老板斯塔利看来,新法规带给人们的痛苦显而易见。6月的一个周末,他陪两名遗属一起乘车返回卡耶利沙,结果在省界附近的路障前被拦下,因为没有遵守“人员和遗体分乘两车”的规定。

    斯塔利只得在开普敦为逝者安排仓促的葬礼。“我不得不为他们举办我能提供的最便宜的葬礼。”他对《卫报》说。

    卡耶利沙的一位社区组织负责人透露,有几十个家庭将亲人葬在了开普敦。“他们不希望在那里下葬,但由于防疫规定,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他说。

    为了好好安葬姆威利,家人想尽了办法。

    他去世后,家人开始办理复杂的手续。他们要从医院拿到死亡证明,然后申请旅行许可。官员们害怕带有姆威利指纹的文件上有新冠病毒,这个步骤花了好几天才完成。

    之后,这家人在警察局排了几个小时的队,领到了旅行许可证。政府规定,死于新冠肺炎的人应在3天至7天内下葬,但等到这家人拿到旅行许可证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终于,他们带姆威利回到了他的故乡沙萨村。大约50年前,姆威利在那里邂逅了后来的妻子,他们于1985年离开沙萨,搬到开普敦。为了省些钱,他的家人租了一辆车,供殡仪馆工作人员运送遗体先走,遗属们乘坐长途汽车跟在后面。

    家人到达沙萨村时,惊讶地发现,遗体已被当地卫生官员移走。政府规定,死于新冠肺炎的人必须被直接送入墓地。

    一家人只得等待,但没人通知他们去参加葬礼。当天晚些时候,他们从当地官员那里得知,姆威利已经下葬。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棺材是什么样的。”姆威利的侄女恩库博对《卫报》说。

    姆威利的家人在不安中回到了开普敦。恩库博说,他们都觉得姆威利“无法安息”,这让他们心神不宁。

    一旦有可能,他们准备再次前往沙萨村,为姆威利另觅长眠之所。

    责任编辑:王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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