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出意外，安倍修宪还有戏吗

    日本参议院选举尘埃落定，选举结果本身没什么悬念：执政联盟的自民和公明两党席位轻易超过半数，安倍晋三自2012年12月的众议院选举开始，在国政选举中夺下6连胜，继续向“成为日本历史上任期最长的首相”目标稳步前进。

    不过，这场胜利的含金量稍微有点儿低。自民党之前把“获胜”的标准定为“过半”，被媒体称为耍赖式的低标准，因为谁都知道在“安倍独大”的当下，执政联盟不可能拿不到过半议席。表面上的胜利，掩盖了实质上的缺憾：修宪势力以4席之差未能占领发起国会动议所需的三分之二席位。换言之，安倍念兹在兹的修宪理想，恐怕要暂时搁浅了。

    安倍这6年半的任期几乎就是一部以修宪为主线的连续剧。2012年，自民党发表修宪草案，并在随后的众议院选举中取得三分之二席位；2016年的参议院选举中，执政联盟取得了修宪所需的绝对多数；次年，安倍以突袭手段解散众议院、提前大选，成功让三分之二的席位优势维持到2021年。此外，他成功修改自民党党章，得以连任党魁至2021年。

    至此，修宪似乎万事俱备。2017年年底，开启新一届首相任期的安倍忍不住高呼：“2020年东京奥运会时施行新宪！”

    然而，一年半过去了，修宪草案至今未能踏进日本国会的大门。总理大臣对此很无奈：内政方面，先是明仁天皇退位和改元，接着是大阪G20峰会，下半年还有新天皇继位仪式和消费税调涨，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外交领域，日美、日俄、日朝关系波折不断，G7峰会8月底将在法国举行，日韩经贸争端更是不知何时才能收场。

    更严重的是，从贪腐疑云到统计造假，再到网络安全大臣不知何为USB，安倍身边的丑闻层出不穷，令他应接不暇，首相宝座能否坐稳都令人几度生疑，遑论推动修宪。

    国政上左支右拙，修宪时机也就一拖再拖。此次参院选举后，自民党二号人物、干事长二阶俊博宣称“民众期待安倍首相延长任期”，要求安倍多干一届，为后者回绝。这样的提案看似是力挺安倍，反过来似乎也表明，他仅剩的两年任期对修宪来说已经有点儿不够用了。

    安倍对此心知肚明。他表示，“不论修不修宪，国民希望至少讨论一下”“会努力争取朝野共识，不会固执于自民党版修宪草案。”他摆出低姿态，是想从在野党那里争取支持。

    实事求是地讲，安倍这一波合纵连横，成功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日本政治不像美国那么极化，政党之间讨价还价、携手合作是常态，更何况在野党内也有不少支持修宪的保守势力。一般认为，安倍指望的是民主党，上次参院选举后，该党就在时任党魁前原诚司的领导下试图向中间靠拢。如今，面对自民党抛来的橄榄枝，民主党也以“不排除讨论”回应。

    还有一点不能忽略：即使安倍“花式操作”，让修宪草案顺利通过参众两院，等待他的还有最后一关——国民投票，也就是公投。

    乍一看，已经六连胜的自民党应该对此有信心，因为公投过关只需过半数即可，日本的法律没有设定最低投票率限制；更重要的是，执政联盟似乎有理由相信，选民会在公投中遵循自己刚刚投票支持的政党的建议，也就是支持修宪。

    但话说回来，英国保守党当年也抱有类似的想法。该党2015年刚刚赢得大选，比如今的自民党声势大得多，可转瞬间就在2016年的脱欧公投中摔了个大跟头，至今未能重整旗鼓。相较之下，日本放送协会（NHK）在此次参院选举前的民调显示，认为修宪是最重要议题的选民仅有7%，认为有必要修宪者仅有28%，少于认为没有必要的32%。

    遥望大不列颠，留欧派坐拥过半民调支持率尚且马失前蹄，远东岛国的民意如此冷淡，安倍岂敢轻启重器？修宪这个看似已近在咫尺的目标，恐怕又要变成遥不可及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