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银行会变成“美国银行”吗

    原世界银行行长金墉“闪辞”近一个月后，他留下的空缺有了着落。

    2月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提名戴维·马尔帕斯参选世界银行行长。马尔帕斯现在是负责国际事务的美国财政部副部长。按照不成文的规定，世界银行行长通常由美国人担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亚洲开发银行（ADB）分别由欧洲和日本人领导。换句话说，马尔帕斯虽是“参选”，但当选为新一任世界银行行长的概率非常高。

    62岁的马尔帕斯无法远离争议。英国《金融时报》在报道中提到，此人不赞成孤立主义，但他在2017年曾对美国国会表示，“全球主义和多边主义”已经“走得太远”。

    看上去，马尔帕斯对“全球主义和多边主义”的负面评价，可能给国际社会带来困扰。世界银行属于全球金融治理的多边机构，这个多边机构的负责人理应拥有“全球主义和多边主义”思维。如果世行新掌门缺乏这样的思维，恐怕会让世界银行“跑偏”。

    作为特朗普钦点的世界银行行长参选人，马尔帕斯将如何处理与华盛顿的关系？按照特朗普“美国优先”的路数，他的幕僚和阁僚大都具有反全球化的特质，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拥有“全球观”的“白宫成年人”，从前国务卿蒂勒森到前国防部长马蒂斯，全被特朗普炒了。金墉的意外辞职也被视为他与特朗普不合的表现——众所周知，这位韩裔美国人支持向发展中国家贷款。虽然特朗普和金墉表面上关系不错，但观察家们形成了普遍共识：当前的白宫主人对幕、阁僚的要求里最重要的是“忠诚”，要求他们支持“美国优先”。

    2016年，马尔帕斯曾任特朗普竞选期间的经济顾问。他不仅支持后者的贸易保护主义，而且是共和党减税计划的忠实拥护者。特朗普对马尔帕斯不吝夸赞，称其是“出众、杰出和备受尊重的人”。

    基于马尔帕斯的立场及其与特朗普的紧密联系，《纽约时报》直截了当地批评说，特朗普的提名似乎不是“任人唯贤”，更像是为了在世界银行推进美国主导的议程。

    世界银行也好，IMF也罢，美欧掌控两大全球经济治理机构是传统秩序的象征。从历史角度看，两大机构更多地体现了美欧立场。即便如此，考虑到本届美国政府过于明显的“单边主义”色彩，人们还是担心，马尔帕斯会不会把世界银行变成堂而皇之的“美国银行”，让它成为推动“美国优先”的工具，甚至损害世界银行的声誉？

    事实上，本次世界银行行长换人，很多观察家认为，应该重视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候选人。十余年来，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在世界银行的投票权份额增加；2018年春季增资后，中国的投票权份额达到5.71%，仅次于美国的15.87%和日本的6.83%。尽管如此，美国在世界银行依然拥有其他经济体难以超越的话语权，自然不会轻易让出世界银行行长的位置。

    在这样的情势下，人们只能希望马尔帕斯迅速适应新的位置，完成从美国财政部副部长到世界银行行长角色的转变。作为全球多边机构的掌门人，他不能缺失多边主义思维，否则，世界银行就会名不副实。从现实出发，马尔帕斯也应当表现出足够的专业性和全球观，起码要在美国和全球利益之间做到平衡；毕竟，世界银行是“股份制”机构，必须关切其他“股东”的利益，就像世行前任行长那样——虽然上任之初一度被国际社会怀疑，但金墉在任内维持了世界银行的“多边主义”方向，在向第三世界国家放贷方面做出了不少努力。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因应形势变化，世界银行和中国倡导的亚投行进行了合作。

    未来一段时期，马尔帕斯不仅将面临世界银行内部的改革难题，也将面对更复杂的外部环境。譬如，亚投行被认为在贷款效率和支持发展中国家等领域更具积极性，或将促使世界银行做出调整。当然，这种调整不该是“单边主义”的回缩，而应当是“多边主义”的拓展。

    ▋作者是智库“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