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欧协议再好，也治不好英国的焦虑

    忍辱负重的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又逃过一劫。当地时间12月12日晚，英国执政的保守党对她发起不信任投票。结果，“梅姨”得到200张信任票，以42票优势继续担任保守党党首，也保住了首相大位。即便如此，时局仍然不容夹缝中的她喘息片刻。

    联合王国脱欧之路从不平坦。此次不信任投票前，特蕾莎·梅和欧洲各国领导人经过连番拉锯战，签署了历史性的脱欧协议。讽刺的是，党内同志对此视若罔闻，继续对她“逼宫”，在野党也在脱欧议题上不断制造麻烦。很多英国民众懊悔不迭，甚至希望再次举行脱欧公投。英国政治场的杂音和舆论的分裂，让百年前世界霸主的风范消失无踪。

    12月初，英国议会下院围绕脱欧协议争吵了近一周，多个党派乃至执政党内的众多代表迟迟不能达成一致。迫于无奈，特蕾莎·梅推迟了本应在11日举行的表决。这意味着，英国人还没准备好和欧盟说再见，布鲁塞尔那边已经急着要把大门关闭了。

    英国脱欧没有回头路，更没有后悔药。对特蕾莎·梅来说，自从接过前任卡梅伦留下的烂摊子，就不再有第二种选择。面对内阁争吵、在野党抵制和议会“造反”，英国和欧盟能形成基本共识已属不易，政客们却抛开绅士风度，不断给他们的“首席女士”下绊子，令人感叹英国政治衰颓至此。这也倒逼特蕾莎·梅必须成为货真价实的“铁娘子”。

    遗憾的是，“梅姨”左支右绌才勉强拿到的成果，未必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相比发动马岛战争且最终旗开得胜的撒切尔夫人，梅的政治生涯注定充满了悲剧意味。

    审视英国和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其核心说白了就是脱欧后的英国和欧盟的关系如何定位，关键是利益问题。现实利益如何切割？英欧关系的走向怎样设计？说到底，英国和欧盟在“离婚财产分割”后，仍会藕断丝连。

    粗略来说，这份协议有若干看点或曰“雷”点：

    一是设置了21个月的过渡期，过渡期内英国继续享受零关税待遇，还得继续缴纳欧盟会费。简而言之，过渡期内，英国作为欧盟成员国的权利义务关系维持不变，但没有投票权。二是未来建立自由贸易区。三是北爱尔兰和爱尔兰的边境不得构筑物理隔离，代之以一条具有缓冲作用的“软”边界，北爱尔兰在特定政策上遵守欧盟规则。四是英国支付390亿英镑“分手费”。此外，对西班牙等欧盟成员国提出的直布罗陀海峡主权等问题，英国也做出了让他国基本满意的承诺。

    脱欧协议确保了英国和欧盟继续维持相对紧密的关系，却因此两面受敌。英国脱欧派认为这份协议让步太多；留欧派觉得脱欧伤害太大。南辕北辙的政治理念和针尖麦芒的利益诉求，使双方都把怨气撒向特蕾莎·梅。

    从“梅姨”这次险遭弹劾就能看出，脱欧协议绝不会轻易通过英国议会这关。相比之下，欧盟那边的阻力反倒小些。当然，鉴于法国等欧盟成员国要求英国开放更多水域以满足各国渔民捕鱼权，就脱欧后英国享有的权利，不排除欧洲议会还会制造变数。

    英国退出欧盟的历史性时刻定为2019年3月29日午夜。倘若到那时英国依然面临“无协议脱欧”的尴尬，那么，联合王国不仅将失去很多现实利益，还会失去未来，沦为北大西洋上的孤岛。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越来越窄的窗口期，特蕾莎·梅要继续苦口婆心，消弭各方怨气，推动来之不易的脱欧协议早日落地。这样，她才能摆脱沉重的历史宿命。

    “梅姨”遭受的不是个人的委屈，而是转折年代政治领袖不得不承担的苛责。承诺在2022年前告别唐宁街10号的她或许能在谈判桌上为国家争取更多，但消解不了民众的焦虑。

    ▋作者是智库“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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