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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05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双线出击的马克龙不会轻易认输

作者 袁野   青年参考  ( 2018年12月05日   02 版)

    “黄背心”运动席卷法国,马克龙的民调支持率只剩25%,比两位前任萨科齐和奥朗德都低。香榭丽舍大街又一次化作战场,“鲜花之都”满目狼藉,整个法兰西在示威者的怒吼中煎熬。对上台不到两年的爱丽舍宫主人来说,摆在他面前的执政危机一波比一波棘手。

    有人哀叹,马克龙的好日子到头了。其实自他胜选那天起,大家就能猜到,这一天迟早会来:在一个积弊已久的国家搞改革,必然要解构盘根错节的利益、触动数不胜数的奶酪,必然会被铺天盖地的反对声淹没。所有人嘴上都说改革势在必行,但所有人都反对改到自己头上。“最严重的危机”在马克龙执政18个月后才爆发,已经不算早了。

    这时,人们有必要感谢戴高乐将军,感谢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制度设计。如果不是相对稳定的半总统制保证了国家元首任期和权力的完整性,在法国实施改革将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连拥有一段平稳的时光都会成为奢望,第三和第四共和国就是前车之鉴。

    至少,马克龙没有像前任一样挥霍地位和权力。虽然举措有些急功近利,政策难免粗暴率性,但这位40岁的总统并未被民意的怒涛吞没,仍在艰难地推进当初许诺的议程。

    本届法国政府的宏愿不仅体现在法国内部,更体现在欧盟层面。密特朗时代以降,马克龙对泛欧洲大业的雄心壮志是少见的:他要改革欧元区,设立欧元区议会和财长,使欧洲逐步走向财政联盟;要建立“多速欧洲”,继承戴高乐精神,让少数国家先行;要落实“保护性欧洲”、“民主欧洲”,加强防务合作……总之,他期望看到一个更加独立自主的欧洲。

    这个“欧洲振兴计划”比法国国内的改革计划更激进,二者之一假若实现,便足以成为一位法国总统名垂史册的政治遗产,马克龙却双线出击,令人不得不感叹他年富力强。

    我们不应忽略欧盟层面传来的好消息。11月19日,马克龙访问德国,成为18年来首位在德国议会发表演说的法国总统。此间,法德两国向欧盟各国财长公布了建立“欧元区统一财政预算”的倡议。虽然方案有所缩水,但这毕竟意味着欧元区改革迈出了关键步伐。同一天,欧盟外交和国防部长会议批准了“永久结构性合作”下的17个新项目,使项目总数增至34个,整整翻了一番。看起来,就建立“欧洲军”的设想,马克龙依然有后手。

    当然,来自法国外部的障碍和阻力不比来自国内的少。英国脱欧在即,意大利预算博弈,东欧国家集体反目,民粹主义政党遍地开花,大洋彼岸还有特朗普……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之下,欧洲一体化进程如能“逆势上扬”,马克龙的倡导和推动功不可没。

    如果说,2017年的马克龙仰仗的是热情和理想,那么今年的他则是依靠说服的艺术和灵活的手腕。他放弃了大刀阔斧的“全面进攻”,代之以审时度势、循序渐进,收缩战线重点进攻,才赢得了德国的认可,在欧盟财政这块柏林的禁脔上让默克尔点了头。

    马克龙不会因为“后院起火”而无暇顾及外交;相反,内政阻力重重,他也许会更加专注于欧盟层面已经起步的改革。这不是在国内无从下手遂转而向外谋政绩的无奈之举,而是一种“反哺”:在法国人的认知逻辑中,欧洲一体化是“使法国再次强大”的必然路径,“使法国再次伟大”和“使欧盟再次伟大”从来都是一体两面。从戴高乐开始,没有哪个法国领导人否认“法国需要欧洲,欧洲也需要法国”。

    通观马克龙“欧洲振兴计划”的清单:统一预算、银行联盟、边界管理、同工同酬、防务自主……无不有利于法国自身。若蓝图成真,它带给法国的好处将大于付出。这位年轻的总统有点儿像凯撒——征服外国,赢得帝国,带着战利品满载而归,滋润伤痕累累的本土。

    12月中旬的欧盟冬季峰会上,欧盟改革或将取得新的进展。往远了说,默克尔提前告别政坛后,马克龙将成为当仁不让的欧陆第一人——他的头一个任期到2022年才会结束,还有足够长的时间力挽狂澜;只要继续获得欧盟的首肯,他应该不会那么在乎一朝一夕的得失。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

 

双线出击的马克龙不会轻易认输
地理与历史的逻辑在刻赤海峡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