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韩和解 半岛未来仍需国际社会背书

    迅速缓和的朝韩关系，让两国再度畅想“统一”这个终极愿景。不过，历史和现实决定了，朝韩双方的意志只是消解对峙的条件之一，朝鲜半岛的未来仍需国际社会背书。

    近日，笔者旁听了在北京召开的香山论坛。在各国与会人士面前，朝鲜外务省官员宋日赫表达了朝韩实现和解的愿望。他说，当前的朝鲜半岛发生了一系列重大事件，局势出现了转圜，正朝着和解、合作、繁荣的方向发展。

    这亦是各国舆论的普遍观感。朝韩两国的互动，如同乘上了千里马般令人目不暇接。南北双方举行了多次峰会和互动，4月签署《板门店宣言》，9月发表《平壤共同宣言》，首次在“事实上宣布战争状态结束”。

    两国政府达成针对重大问题的顶层共识，具体的友好交流更是数不胜数：离散家属团聚了，体育健儿组队参赛了，三八线上的高音喇叭沉寂了，就连见证过无数次“刀锋时刻”的共同警备区都历史性地解除了武装。

    这样的氛围下，重提“组建高丽民主联邦共和国”的构想似乎顺理成章。朝鲜已故领导人金日成早在1980年就提出的、朝鲜半岛统一后的这个新国名，表明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泯灭民族和解的愿望与努力。相应地，韩国设立了“南北合作基金”、颁布《南北交流合作法》，卢泰愚、金泳三、金大中都提出过各自的半岛统一方案，就连在保守派当权的李明博时代，韩国也是期望“吸收统一”、“急速统一”的。

    朝鲜半岛上的人们对统一的渴望，在一系列韩国电影中得到直观而真切的体现。从《共同警备区》到《太极旗飘扬》、《欢迎来到东莫村》，从《天军》到《韩半岛》、《钢铁雨》、《特工》，韩国人擅长用艺术手段构建民族想象的共同体，探讨同文同种的人们能否消弭仇恨，乐观地畅想南北统一的可能。

    半岛局势如今的进展，让电影情节不再虚无缥缈。南北统一的动力始终存在，朝韩双方都把统一问题视为共同面对的、最紧迫和最艰巨的民族使命。如今，半岛各方的积极互动令和解进程迎来新一轮机遇期。或许，朝鲜半岛现在真的可以憧憬统一了。

    在本届韩国政府看来，这一次真的有可能。毕竟，在南北关系上，文在寅已经收获了比他敬仰、尊重的前辈金大中和卢武铉更大的成功：他在半年时间里，与朝鲜最高领导人进行了三次直接会面，频繁程度空前；他是70年来第一位向半岛8000万民众发表公开讲话的韩国领导人，也是第一位从朝鲜登上白头山（长白山）的韩国总统。

    文在寅把“统一”的概念发挥到了极致，他把汉拿山的水洒入天池，从天池中取水用于中秋祭祖。在平壤五一体育场发表的讲话中，他饱含感情地说：“我们民族共生5000年，分别70载，我们民族热爱和平，应该在一起……”

    但人们也注意到，韩国国内对此并非全是叫好声。一些网民甚至留言，让文在寅“别回来了，留在朝鲜吧”。韩国的年轻一代对统一的支持度不如长辈那样高，更不要提敌对多年导致的互信匮乏、前景不明的美朝互动，以及走走停停的无核化进程了。

    朝韩双方一直强调，要以自主和平的方式推进和实现统一，这点明了半岛问题的症结。

    中国支持朝鲜半岛的和平自主统一，但其他国家呢？都说“外因决定内因”，但这一定律在朝鲜半岛时常局部性失效，至少自近代以来，在半岛的统一与分裂进程中起主导和决定性作用的，很少是平壤和首尔的意志。如果无法直面这一事实，政治家的所思所想同电影剧本就不会有根本差异。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