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进入灵活外交时代

    莫斯科邀请朝鲜最高领导人访俄，延续了其“适时介入”朝鲜半岛问题的一贯风格。得益于中俄的努力，“以外交手段争取和平”的共识得以巩固。今后，中俄朝三方的互动有望向四方乃至多方发展。

    对风云变幻的朝鲜半岛形势而言，每个事件都会产生“涟漪效应”。

    日前，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证实，俄罗斯已向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发出访问邀请，双方正在就金正恩访问俄罗斯的时间及相关事宜沟通。

    朝鲜领导人访问俄罗斯，这样的消息已经流传了好几年，2015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时一度接近落地。相比当时，这样的访问在2018年更显水到渠成——金正恩已三次访问中国，三次与韩国总统文在寅会面，一次与特朗普会晤。中美朝韩是朝鲜半岛问题的关键四方，朝鲜与其他三方实现了关系的转圜，朝鲜半岛已进入灵活外交时代。

    在此背景下，俄罗斯从今年年中就有意邀请金正恩访俄，经过几次接触和沟通，相信双方都认为时机日趋成熟。

    俄罗斯在半岛问题上一直保持“适时介入”。半岛问题未必事关俄核心利益，却是俄进行大国外交的有力杠杆。对“时机”，俄罗斯把握得非常精准。

    前几年，在朝韩、朝美还未“破冰”的情况下，莫斯科若率先启动朝俄接触，无疑有较大的风险和阻力。2018年以前，俄罗斯在半岛问题上的介入更像“精确制导”，比如在联合国讨论制裁时，尽管不会改变结果，俄罗斯还是有意识地提出异议。现在金正恩获邀访俄，也是朝俄关系“精确制导”的体现，符合双边关系发展的逻辑。

    当然，朝俄关系必须嵌入多边架构中才能达到预期结果。人们注意到，此次俄罗斯宣布两国高层互动的计划前，中俄朝三方副外长就半岛问题进行过沟通。朝鲜外务省代表先是访问中国，后赴俄罗斯，最后举行中俄朝副外长级会晤。中俄朝三方的互动称得上东北亚区域非常受瞩目的一次外交活动。

    外交已成为解决半岛问题的主要甚至是唯一手段，这一点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认可。一年前，中俄朝的三方互动或许是难以想象的；而现在，外交沟通和互动已经失去“轰动”效应，变为各方交流的日常。

    不过，半岛形势的进一步发展仍然面临瓶颈，因为美朝在无核化问题上的理解不一样，华盛顿一再宣示，朝鲜放弃核武器之前不会放松制裁。

    就半岛问题的“结构”来说，朝鲜在中俄之间的外交活动主要是寻求两国支持，为下一步的美朝会谈做准备，中俄朝在无核化问题上“同步、分阶段”的表述，事实上是支持朝方的无核化步骤和方案。

    中俄朝的互动并非是“阵营化”，而是顺应了半岛形势发展的需要，三方联合声明也表达了韩国的诉求。如果不缓和对朝制裁，朝韩就无法落实《板门店宣言》及《平壤共同宣言》的内容，比如朝韩正在推进的南北铁路和公路的连接事宜。中俄朝韩在朝鲜半岛问题上存在共同诉求，中俄朝三边会晤今后可以吸纳韩国加入。

    对韩国来说，这是战略性抉择。韩国为半岛形势解冻做出了巨大努力，现在，它需要朝自主外交方向迈出一步。但这种自主外交存在障碍，原因在于美国对韩国的举动和想法持保留态度，特朗普甚至强调：没有美国的允许，韩国什么都不能做。

    朝鲜半岛形势的确在向以外交方式解决的轨道转型，但外交并不意味着没有博弈、不存在矛盾，也不代表不会出现反复。至少，局面已进入多向发展的阶段，各方的外交不仅要基于眼前的利益，也要着眼未来愿景，要对半岛形势有清晰的结构性认知。

    对这盘棋局中的所有选手来说，他们的外交智慧、战略定力都将面临新的考验。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