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和勒夫，谁先“下课”？

    傲慢自大、战术僵化、内部失和……当下的德国联合政府正在重复这个国家在球场上犯下的错误。不过，和勒夫主教练相比，默克尔的“帅位”似乎更危险一些。

    德国男足又输了——0比3惨败荷兰，1比2遭法国逆转，在今夏的世界杯上令人瞠目结舌地出局后，“青训井喷”、卫冕冠军、世界排名第一的德国队似乎在一夜间不会踢球了，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德意志战车”，如今人见人欺、逮谁输谁。

    德国政坛又何尝不是如此？就在两年前，德国还是“经济一枝独秀、外交积极主动，国际地位达到战后最高水平”，连续执政了13年的默克尔被奉上“自由世界领袖”、“欧洲联盟的柱石”等诸多闪闪发光的头衔，甚至被部分国外媒体封为“女皇”。

    2018年夏，人才济济、兵强马壮的德国队浩浩荡荡杀奔俄罗斯，被视为大热门；默克尔凭傲人政绩迎来联邦大选，所有人都认为她十拿九稳、志在必得。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德国队三场比赛只进一球，以史上最差战绩折戟沉沙；执政的联盟党丢盔弃甲、席位暴跌，默克尔更是自大选后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长达半年的组阁僵局，层出不穷的内讧，来势汹汹的极右翼，如履薄冰的国内安全形势……10月中旬，基督教社会联盟党在巴伐利亚州惨败，只是一系列悲剧的最新一幕。

    德国政府和德国国家队陷入困境的原因惊人地相似。德国队的惨败源于傲慢和战术僵化，伴随以厄齐尔退出国家队等插曲。德国政坛其实也是这个节奏：主流政党联手把持政权数十年，结成牢不可破的卡特尔，忽视民意、政策僵化，将党派利益凌驾于民众利益、国家利益之上。

    穆勒、胡梅尔斯、克罗斯等曾经的夺冠功臣，一个个气场十足，躺在功劳簿上出工不出力；相似的，基民盟、基社盟、社民党等百年老店不思进取，面对小党、新党的挑战，只知道将它们统统打成“民粹势力”，高呼“狼来了”恫吓选民，却不设法解决激起汹汹民意的深层矛盾。这般做派，怎能不让人失望？

    4年前，德国队凭借传控战术干净利落地夺得了大力神杯，但自那之后，主教练勒夫无视国际足坛的战术革新，不思变通，结果今年的杯赛，德国队沦为无速度、无激情、无斗志的“三无”球队，后防线连韩国队都能轻松打穿，最终沦为全世界的笑柄。

    本届德国政府呢？先是自信地张开双臂拥抱上百万难民，然后发现自己压根儿应付不来，颟顸笨拙的官僚机构甚至分辨不出难民到底是13岁还是30岁。默克尔的执政也是以被动应对为主，对国家的长远发展并没有太多开创性的思路，难免让选民和球迷像看待传控战术一样对她“审美疲劳”。

    执政联盟的内讧就更不用提了。大选过后，原本一团和气到有些死气沉沉的德国政坛爆发了激烈的摩擦，一贯自恃颇高的社民党、自民党为争夺权力不惜拖垮组阁谈判，令人叹息。联合政府好不容易组建起来，来自基社盟的内政部长又围绕难民问题和默克尔开战，两个党60年的权力分享机制一朝成了“塑料姐妹花”，落得满地鸡毛。至于厄齐尔和土耳其裔移民引来的麻烦，足坛和政坛更是说不清谁受影响更大。

    德国政坛和足坛有所不同的是两者的未来。德国男足屡战屡败，但勒夫的帅位还算稳固，他的战术意识也还没有彻底过时，手头可用的人马够多、够强，假以时日，“德意志战车”未尝不能恢复尊严。

    默克尔的前途却荆棘满目。没错，巴伐利亚的地震还不足以摧垮她的政府，12月的基民盟党代会上应该不会出现强劲的挑战，右翼选择党中短期内更是难以给她制造真正的麻烦，难民危机也有了缓和征兆……但这一切，都扭转不了她和她的政党支持率连续下滑的趋势，制止不了政党格局碎片化的颓势，更驱散不了萦绕在德国民众心头的阴云。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