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晋三的历史形象即将定格

    安倍晋三能压制住自民党内部山头，带给日本相对稳定的政治局面，推动一些国家事务向前走，让民众看到哪怕微小的希望，已属不易。若能在接下来的1000多个日夜里完成修宪，他在日本历史上的存在感会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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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不久，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竞选活动中明确表示，“这将是我的最后一次自民党总裁选举”。换句话说，就算安倍实现“三连庄”，他也只能在内阁总理大臣的位置上坐1000来天。若不出意外，2021年秋季，取得东京奥运会“从申办到举办”的成就后，安倍就将结束近9年的执政，将“二战后任期最长的日本首相”称号收入囊中。

    在日本这样一个向来不以政权稳定性为傲的国度，“执政时间最长”听上去确实很了不起。但除此之外呢？抛开在任时被贴上的种种标签，安倍晋三将以何种评价走入历史？是功成身退还是壮志未酬，抑或碌碌无为？当下，我们已经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安倍二度上台并没赶上好时候：日本政治、经济、社会、外交深陷困境，经济长期低迷，3·11地震余波仍在，与周边国家存在领土领海争议……他的当务之急不是大展宏图，而是“危机管理”、“震灾复兴”和“经济再生”，连内阁都被称作“突破危机内阁”。

    5年过去，日本的状况似乎好了不少。政治上，长期执政本身就有一定的说服力：安倍内阁的支持率最高达到七成，数次下跌后还能回转，确有独到之处。核心阁僚和他本人均历经丑闻而屹立不倒、通过提前大选扭转颓势，留下了“安倍独大”的“伟业”。其中固然有同行衬托、“矮子里面拔将军”的因素，但以政客的标准衡量，安倍失分不多。

    在经济领域，他同样留下了“安倍经济学”的传说。在“失去的二十年”间，数不清的日本首相为拯救这潭死水使出浑身解数，安倍的所作所为也算亮眼：“放宽货币、出动财政、成长经济”三箭齐发，创下了“日元破五”（日元对人民币汇率跌破5比1）的“丰功伟绩”，再配合规模庞大的财政刺激，他在任期内促成了消费增长和股价走高；虽然仍有不少民众抱怨“无实感”，但“安倍景气”至少在指数上堪称日本战后第二长的经济景气期。

    将聚光灯转向外交场，安倍更是存在感十足，“自由与繁荣之弧”、“菱形联盟”、“价值观外交”、“俯瞰地球仪外交”……各种话术花样翻新，“借船出海”、扩充军备和实现“正常化国家”的议程也在缓慢推进。在他首相生涯的后半段，日本同中、俄、韩的关系均有趋稳的势头，在和朝鲜的关系中虽然遭遇“越顶外交”，但客观上也已改善。最关键的是，日美同盟进一步巩固——虽然始终搞不定特朗普，但奥巴马毕竟来过广岛了。

    从账面上看，安倍的政绩林林总总，但用大历史的视角观察，东瀛岛国似乎没怎么变：经济不温不火，老龄化、少子化现象依然严峻，“无欲望社会”大行其道……安倍晋三和他背后的日本右翼集团苦心孤诣想要唤醒“平成废宅”，终究效果不彰。

    这些本来也怨不得安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日本政治圈能量有限，换谁来当头儿，恐怕都爆发不出“逆天改命”的神功。安倍能压制住自民党内部的山头派阀，一改走马灯般的政权更迭，带给日本相对稳定的政治局面，多多少少地推动一些国家事务向前走，让民众看到一丁点儿多年不见的“再崛起”的希望，已经很努力了。

    我们更不能忘记，在最后一段任期乃至整个首相生涯中，安倍晋三的终极追求是唯一且明确的，那就是修改宪法。这是他的抱负，甚至是日本自民党存在的意义。如果成功修宪，他将做到池田勇人、田中角荣、大平正芳、小泉纯一郎、岸信介和佐藤荣作想做却做不到的事，给行将落幕的“平成年代”画上句号，也让自己成为划时代的日本首相——尽管这对日本而言是福是祸，还属未知。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