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美国或许很强大，但无法再次伟大

    尽管无比卖力地为美国推销，达沃斯论坛上的特朗普仍是孤立的；他就职以来的所作所为，令他的豪言产生了内生的不协调感。已经出现的迹象表明，这位相信“大破大立”的总统或许有办法维持美国的“强大”，但终归无法使美国重回“伟大”。

    如果他不是美国总统，那么特朗普出现在达沃斯再合适不过。在这个瑞士旅游胜地畅饮香槟、享受滑雪，同腰缠万贯的名流富贾觥筹交错、谈几笔买卖，听政治家们高谈阔论……今年的世界经济论坛上有很多人就是这样，其中一些人的豪放也许还胜过特朗普。

    美国总统这个全新的身份，让特朗普在世界多边主义的前哨和全球化舞台上的表演很不和谐。今年的论坛开幕前，很多媒体便嘲笑他是达沃斯的“踢馆者”。其实，美国总统出席世界经济论坛本来就是一道罕见的景观，上一次驾临此地的白宫主人还是克林顿；18年来，无论是小布什还是看上去支持全球化的奥巴马，都没来过这里。

    虽然在事实上扮演着现行国际秩序的维护者，但美国对国际政治和多边主义的热情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高，这可以归因于它的文化传统。若感到有利可图，美国往往会毫不犹豫地背弃多边框架——克林顿干预南斯拉夫内战、小布什入侵伊拉克，无一不是绕开了联合国。某种程度上，特朗普的“美国优先”并非对前任们的背叛，反倒是一种传承。

    特朗普在达沃斯讲话时宣称，世界正见证强大而繁荣的美国的复苏，这再次令人联想到克林顿，后者执政的时代的确称得上美国的黄金时代：赢得冷战带来了超级大国的独霸地位，信息产业革命催生了空前的经济繁荣，美国的国际声望、经济实力和人民的心理满足感都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水平，《历史的终结》正是相应时期美国人自信心爆棚的写照。对特朗普来说，那时的美国也许就是他心目中“伟大的美国”。

    为此，特朗普就职以来殚精竭虑。他在达沃斯晒出经济增长的成绩单，实打实的数字给他以自豪的底气；为吸引投资，他亲口许诺提供低税率和廉价能源，并减少繁文缛节。“我在这里传递简单的讯息。在美国雇工、投资、成长，从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美国向商业开放，我们重新变得有竞争力。”当然，还有创纪录的7000亿美元军费，虽然特朗普没在达沃斯提及，但重整军备无疑也是“让美国再次伟大”的一部分。

    谁都无法否认，商界出身的特朗普打出的“组合拳”，或许可以收割不少战果。但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美国军力继续独步全球，GDP总量继续遥遥领先，失业率降低、平均工资增长，美股指数也许还将上扬……但这些最多只能维持美国的“强大”，不足以使美国重回“伟大”，毕竟，伟大需要一些内在的气质，需要精神、感召力和影响力，需要文明和制度。而这些正是特朗普轻视甚至无视，因此被他严重损害的东西。

    小布什时代，山姆大叔一味挥动武力的大棒，结果挥霍了自家的本钱，让美国跌下山巅。现在，特朗普也许可以让美国重新奔腾起来，但他想要的不是骏马，而是蛮牛。为实践退出主义的一意孤行充分证明他不关心，所以也无意解决困扰人类的诸多全球性问题，这也让他在达沃斯的讲话显得前后割裂。没人知道，特朗普打算怎样“构建美好世界中的友谊和伙伴关系”。

    达沃斯的大雪足以让特朗普感到“高处不胜寒”。美国的经济表现的确有了“强大”的势头，他遭遇的空前孤立却和“伟大”相去甚远。特朗普在演讲中强调“美国优先”并不等于“美国孤立”，会场内外的现实则告诉人们，事情不会轻易地如他所愿。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