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办公椅开始监视我

    前不久，我与一位在会议上认识的男士在伦敦一家颇有格调的法式小餐馆共进了早餐。上午10点后，饱餐了火腿蛋松饼的我迈着悠闲的步子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查了几封邮件，浏览了一下推特网之后，我去茶水间泡了杯茶。在那儿我遇到了一位同事。他和我一样，很高兴看到那个喜怒无常的烧水器没出问题。

    然后，我和另一位同事聊起我们俩都看过的一部由威廉·达福主演的电影。我们都认为电影很棒，只是让人有点压抑。此后，我在座位上坐定，开始写东西。

    英国《金融时报》对这些基本毫无用处的办公室活动毫不知情。多数大公司也是如此。不过，那天早餐之后我就在想，公司需要多长时间才会发现这一问题？

    在法式小餐馆与我共进早餐的是波士顿Humanyze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本·瓦贝尔。Humanyze公司宣称，他们可以通过跟踪员工整天在办公室到底在干什么来提升公司的收入。

    该公司的做法是利用挂在员工脖子上的身份识别卡搜集数据。这种ID卡与进出办公室时刷的门卡类似，主要的区别是这种卡有麦克风和传感器，能了解你在办公室的位置，以及你和谁谈话——不过，它没有记录你说了什么。

    安排与瓦贝尔见面是因为，虽然我知道一些公司多年来一直在测试追踪员工行踪的小设备，但我从未听哪家公司提及，况且这种监视设备还能产生经济效益。按照瓦贝尔的说法，这种设备能够产生的经济效益还不小呢。

    2017年11月在伦敦举行的一次现代办公场所大会上，瓦贝尔介绍了Humanyze公司为一家欧洲大型银行做的一个项目。这家银行希望了解，面对同类型的客户，为什么有些分行的贷款销售员的业绩远强于其他分行的销售员。

    Humanyze发现，明星分行的销售团队成员之间关系密切。业绩较差分行的团队成员不是坐在不同楼层，就是老员工关系密切、新员工被晾在一边。这家银行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整，让人员在不同楼层之间轮换，或给经理每周100欧元的预算，带着新老员工一起外出吃午餐。瓦贝尔说，这种做法帮助银行的总体业绩提升超过10%，相当于额外增加数亿欧元的销售收入。

    我觉得这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如果由我来决定要不要雇用一家诸如Humanyze这样的公司，我会希望看到确凿的证据。不过重点是，越来越多的雇主被监视员工动向这种想法吸引，原因并不难理解。

    去年，当英国《每日电讯》报伦敦办公室的记者在办公桌下发现不太先进的运动跟踪器时，他们提出了强烈的抗议，这种设备很快被拆除。

    还有一些公司正在开发智能办公椅，这些座椅能识别出你是正坐在上面，还是在闲聊威廉·达福的电影。这赋予了“bottom line”一个崭新的含义（译者注：公司利润显示在财务报表最下行——bottom line，也跟员工的屁股——bottom——有没有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密切相关）。

    Humanyze将这种监视行动提升到一个新高度。该公司目前有不到40名员工，与20多家企业合作，包括一家大型石油公司和三家银行。不过，该公司正在以每月招聘8名新人的速度增加人手，且刚刚与一家大型ID卡供应商达成伙伴关系。这就意味着，用不了多久，他的系统就会迅速普及到更多的公司。

    我很喜欢瓦贝尔。他曾是哈佛的一名研究员，为人体贴周到，撰写过人力分析方面的著作。他说，Humanyze会将数据匿名处理，且这些监视卡只会分发给同意佩戴的员工。他只是期望让员工多出活儿，而不想让他们感觉受到了冒犯。他说这些时，我深信不疑。很显然，他喜欢分析那些让我们厌恶办公室生活的事情：没完没了的会议；谁最爱插话；哪些老板对下属不管不问。

    不过，Humanyze只是进入这一领域的众多公司之一。很难想象，所有这些公司都会光明正大地行事。瓦贝尔希望加强监管，清除这一领域里的不正规公司。这是个好点子。不过，在监管加强之前，我会说，我的椅子开始监视我之日，就是我开始找另一份工作之时。

    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