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注定是场痛苦的“离婚”

    英国与欧洲几百年来复杂缠绕的关系并不会因为脱欧而终结，毕竟邻居无法搬走。只不过，英国的孤立主义已不是光荣孤立，更像一种自扫门前雪的无奈和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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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脱欧已进入操作层面，但双方在谈判桌上各说各话。除了技术层面的分歧，导致这种局面的另一个原因是两边都憋着一肚子火，尤其是欧盟坚持要严肃认真地对待这场谈判。

    所有离婚都不会是温馨的，分家的过程必然有怨气也有妥协。英国加入欧盟（欧共体）已44年，不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重要的是双方共享很多法律规范。我们固然可以说，英国和欧洲大陆近代以来不在一个套路上，英国自成一体，个性较强。然而，任何一场婚姻的双方都不是完全一样的人，英国和欧盟的差异性不会减少这场离婚带来的痛苦。

    当然，主动提出离婚的一方可能有更多的心理和情感准备，受到的冲击会小一些。我们看到，英国坚持脱欧谈判应该“更具想象力和灵活性”，目的性更强，就是为了从这场已经破裂的婚姻中解脱，开始新生活。

    欧盟则不得不直面英国脱欧带来的冲击，因为没有B方案。欧盟对英国的整体情感是复杂的，马克龙上任后会见特蕾莎·梅时提出挽留，欧洲媒体也不时宣称，英国要是再搞一次留欧公投，岂不是省去了恼人的离婚手续？

    然而，脱欧谈判正式开始后，一切就只能“公事公办”了。欧盟的谈判策略是有板有眼，甚至略微僵化。在彻底把离婚手续办完前，欧盟不会和英国谈新的贸易关系。英方则希望能同时进行，换句话说，希望离婚别影响英国的生活。无论是目前的谈判僵局还是双方代表的表态，都折射出双方截然不同的立场。

    我们注意到，英国在英国和爱尔兰边界问题上留了后门，也就是两国边界可能保留相当的自由度。与此同时，谈判双方在公民权利、后期费用及金融交易等领域分歧巨大。尤其是“分手费”，它不只是技术问题，还是道德和情感问题。欧盟要英国承担44年来的费用，也就是要算旧账，算下来英国要承担600亿欧元，还有人给出的结果是1000亿欧元。如此高昂的费用搞不好会让英国破产。现在双方谈钱，并不是基于解决问题的考量，更多地体现了双方的博弈，或者说，想通过这个问题迫使对方在其他方面妥协和调整。

    英国希望脱欧谈判尽快展开，尽快结束。英国政府甚至提出以英国与欧盟的自由贸易法案作为范本，跟其他国家和地区商谈自由贸易协议。但这种做法可能让欧盟更加愤怒：既然无法与我一起过，为什么要拿同样一套生活方式与其他国家过日子？这岂不是对欧盟的背叛？当然，这是英国的一厢情愿；如果这一方案可行，英国贸易大臣就可以用剪刀加浆糊工作了。或许，英国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脱欧对自身国际地位及谈判能力的影响。

    今年10月，欧盟27国将召开峰会，英国领导人也会出席。就目前来看，对英国脱欧，欧盟多数国家是心存不满的，他们大概很认同拿破仑当年的论断：英国就是个小店主国家。只不过，19世纪的小店主国家其实是世界霸主，现在的英国则从欧洲强国向普通国家滑落。英国人自己倒比较乐观，评估认为自身仍是全世界TOP10的国家，无论经济还是军事及国际影响力都在第一阵营，这或许是英国脱欧的资本及聊以自慰的理由吧。

    接下来英国将发现，脱欧公投容易，脱欧谈判难。公投不过是英国单方面宣布离婚，具体怎么去离要跟欧盟商量。虽然欧盟也有个谈判代表，但欧盟的意见不是他一个人决定，背后是27个成员国。从欧盟自身来说，如果英国脱欧轻而易举，不费力气就摆脱了婚姻的羁绊，获得了自由的新生，那岂不是在鼓励欧盟成员国“大难临头各自飞”？从维护欧盟这个组织的自主性来说，也需要给英国一定的惩戒，让离婚变得困难，成本高到难以承受。

    英国与欧洲几百年来复杂缠绕的关系不会因脱欧而终结，毕竟邻居无法搬走。只不过，英国的孤立主义已不是光荣孤立，更像一种自扫门前雪的无奈和自保。同时，英国历史性地放弃了介入欧洲事务的机会和权力。对联合王国的6500万公民来说，即便与欧盟成功离婚，前途也是未知的；海峡对岸那片曾经熟悉的大陆会慢慢变得陌生甚至冷漠起来。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教授。